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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千里青州

      沈绵摇摇头,“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打算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就不给我报仇了?”
    她说的玩笑话,沈秉心中一酸,走到女儿身边,心疼地碰了碰她脸上的伤口,“还疼吗?”
    “疼呢,”沈绵说着,抓住了她爹的手,“爹,我要破相了怎么办?”
    沈秉道,“不会的,会好的,爹去请太医院的人给你开药,保证我的绵绵比以前还漂亮。”
    沈秉心中翻涌出诸多无奈,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小女儿遇险的时候,他一无所知,不能保护她;小女儿回家之后,也不能为她报仇。
    身为人父,沈秉觉得心酸非常。
    “嗯,”沈绵点头,对众人说道,“怎么都在我这里了,我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沈秉轻轻拍拍沈绵的肩膀,说,“绵绵,你先陪祖父回青州去,好吗?”
    “回青州。”沈绵不解地看着他们,因为和江星列有约,她其实已经打消了回青州的念头?,只是偶尔才想一想,也当玩笑话说。
    她去年想回去,却因为各种牵绊走不开,今年不想回去了,家里人却要送她回去,还是在她刚刚经历生死之后。
    沈绵很快就想到,应该是与昨夜的事情有关,?她问,“明天回去吗?”
    “现在就回去,”沈老爷子面色沉沉,柔声说道,“绵绵,委屈你了。”
    沈绵沉吟片刻,“没事,现在就回去吧。”
    沈老爷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和沈秉还有两个孙儿一起走到外面。
    沈绵很快换好了衣服,让两个侍女去将自己的书房整理一下,能带的东西一起带上。
    沈绵有些虚弱,但又不太想吃饭,郑氏给她带了一盒子点心,在旁边殷殷叮嘱。
    穿过三道院门,一家人一起走到外面,沈老爷子并不悲秋伤春,先上了马车。
    沈瑞忧心忡忡,恨不得跟着妹妹一起回去,只是他还要殿试,根本走不开。
    沈瓒更年长,比沈瑞内敛些,只说,“不是去年就想回青州吃好的么,尽管去吃。”
    沈绵笑了一下,却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她皱起眉头,“好像就知道吃一样,我看青州有什么能送回来的,到时候给你们送些回来。”
    沈绮道,“好啊,你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别见天的熬夜。”
    沈绵一一点头,沈瑞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沈绵道,“希望二哥哥金榜题名,到时候给我写信,你别拿胳膊拧人家的大腿,咱们来日方长,我走了,你们快吃饭去。”
    沈绵说罢,便没有回头,扶着丫头的手坐到马车上去了。沈家的人都以为沈绵可能会哭哭啼啼,一定会再三和家人告别。
    但沈绵没有回头,坐上马车之后,也没有掀开帘子,更没有哭。
    哭有什么用,像昨天晚上,她就是哭死当场,也没有人会来救她,要是她只会哭,那昨天晚上就死在永安河里了。
    没什么事情比活下来更重要了,沈绵垂下眼眸,把手放在自己脸侧的伤口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碧云心疼地看着拉着她的手,“娘子不敢碰伤口,才上药,要是娘子累了,就靠在奴婢身上睡觉。”
    沈绵摇摇头,“没事,我不困。”
    沈绵睡了一整天,她已经不再发热,精神也好了起来,想到昨晚上的经历,沈绵恍然觉得像是一场噩梦,压在她的心头。
    权力啊,沈绵想,她要是昨夜真的死了,就算真的死在于贵妃的手中,是否也只能如此,像秋日飘下的落叶般,对吹落自己的北风无能为力。
    只能等着有朝一日,春日的和暖将北风驱散。
    她倚在马车里轻轻叹气,碧水也看的着急,可是她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频频示意碧云,让她说话。
    碧云不知道沈绵为何叹气,所以不知道如何劝慰,担心自己说了,反而要惹起她的伤心事情,是因为容貌,还是因为舍不得家人,或者是,舍不得江世子?
    碧云无奈地摇摇头,沈绵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丫头的交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已经到城门关闭的时间了,玉京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城门口的侍卫一一检查,避免疏漏。
    轮到沈家时,沈老爷子拿出沈家的牌子给他们看,轻易便出去了,沈绵不用下马车。
    马车骨碌碌地行走在官道上,沈家气氛沉闷,沈秉有些头疼,当即写了一份奏折,向皇帝告假,准备休息几日,他处事不当,祸及家人或许应该仔细反省一下,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郑氏好容易才不哭了,结果沈绵一走,她便在再次哭泣起来,沈绮和关钰铃两人劝说了许久,她才稍微冷静下来。
    沈瓒叫走关钰铃,她忙了一天,也需要休息,关钰铃不太想离开,沈瓒道,“自从绮儿懂事,她最劝得动母亲,不用担心。”
    关钰铃听了,这才跟着沈瓒离开。
    “绮儿,绵绵不过是在宫中呆了几日,便险些丧命,你可是要进东宫的,你日后怎么办?”郑氏拉着沈绮的手,忧心忡忡,“哪怕是去年就那么嫁出去了呢,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啊,绮儿啊,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沈绮面色严肃,起身站好,“母亲,令于三郎殒身的,难道只有我们沈家吗,于三郎此人,还是静国公府的江世子送到大理寺的,三司会审,多少人参与此案,可于贵妃为什么先对绵绵下手,不就是因为我们沈家不是高门世族,没有倚仗吗?”
    沈绮拿过一个帕子,替郑氏擦去眼泪,神色冷静从容,“今日沈家可欺,但明日不能,后日不能,母亲,大哥为何少年时弃文从武,甚至不怕外人说他高攀,娶了关氏女,还有沈瑞,他是这一次恩科中最年轻的考生,还有我,我难道不知道后宫之中人心险恶吗。”
    “但是母亲,沈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父亲简在帝心,得罪了多少世族勋贵了,同样的,若是失了帝心,绵绵昨夜的事情,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下场,”沈绮扶着郑氏坐好,“母亲放心,女儿心中自有决断,绝不会让沈家走到那一步。”
    沈绮心中纷乱如麻,但信念却是坚定的。她走这条路,固然是因为自己渴慕权势富贵,可也未尝没有给这个家着想的意思。
    郑氏听了,合上眼睛,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说的是,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目光短浅了。”
    “咱们家,已然被人架到火上烤了,母亲,您为我们忧心,同样的,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也会为沈家忧心,就连绵绵,她今早醒来,也就哭了几声,便再也不哭了。”沈绮给郑氏奉上一杯茶,没说还是在她的心上人怀里哭的。
    “你们四个,哪个都是懂事聪明的,绵绵不糊涂,母亲知道。”郑氏擦干了眼泪,事到如今,哭还有什么用呢。
    沈绮进东宫,需要准备的事情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