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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坦诚相待

      有些人是要用手段和谋算降服的,但有些人,纵然你有手段无数,?纵然你有诸葛之谋,也是不能让他信任你的。
    江星列一向最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知道,如果他在沈瓒面前算计什么,那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他都看不见沈绵了。
    一个能在少年时,放弃科举,选择从军,然后在五年之后归来,与关少将军成为好友,并得到关老将军的赏识,娶到关家嫡女的人,这能是个好相与的人吗。
    江星列深知这一点,他直视沈瓒的眼睛,道,“?我与绵绵相识一年有余,两情相悦,已有终身之约,我本想处理好静国公府的乱局,再向沈家求亲,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
    沈瓒神色淡淡,“静国公府的庙太大,我们家这个小的,怕是攀不上那道门槛,世子,不如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江星列心想,果然啊,沈家爱护沈绵,担心她在自己这里吃亏,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沈家怕是小看了绵绵,”江星列当然不会放手,“她自小备受宠爱,只是一心画画,并非软弱愚钝之人,她能够保护自己,何况她嫁给我,我也会保护她的。”
    沈瓒摇头,“江世子,我并非认为绵绵愚钝或者高攀了你们家,我身为兄长,自然不会看轻自己的妹妹,后宅那些庶务,只要愿意学,总是能学会的,?手段和谋算,也是能够学到的东西,我也知道她若是嫁为人妇,那些是她该会的。”
    江星列看着沈瓒,等他继续说下去。
    江星列觉得门第之见,还有沈绵的个性,是沈家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原因,沈家的想法,应该跟他母亲一样。
    “我怕她变成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沈瓒说,“我怕她为了你委曲求全。”
    江星列不解,“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夫人,她往日潇洒得很,是能够上阵杀敌的女子,”沈瓒道,“不过成婚之后,她也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妇人,放弃往日种种。”
    “她不太喜欢这样,”沈瓒神情严肃,道,“可她选择嫁给我,便没有办法了,你明白我说什么吗,我们沈家已经很宽容了,但身为女子,总是束缚极多,或者说,人生在世,束缚都太多。”
    “您担心绵绵因为成婚,不得不放弃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是吗。”江星列道。
    沈瓒点头,“对,她喜欢画画,五岁的时候,那么小一个人,趴在闻空大师身边,因为画不好,经常哭,看不懂佛经,也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画了多少画,才像今日这样游刃有余,你大概觉得她有天纵之才,但在我这个兄长看来,她是因为勤勉才有今日。”
    “我最怕她嫁给你,困于后宅之中,我也怕你们静国公府人心叵测,怕你三妻四妾,怕你对不起她。”沈瓒把腰间的剑放在画案上,半只金孔雀在灯火下闪着明明灭灭的金色光芒。
    或许在外人眼里,沈绵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但在做兄长的沈瓒眼里,沈绵是要比这只金孔雀更娇贵更漂亮的妹妹。
    “江星列,若是想娶沈绵,娶我的妹妹,娶沈家的掌上明珠,你就得答应我,不能让她放弃画画,不能让她卷进后宅的糟污事情,你不能纳妾,也不能养外室,我们沈家跟别人家里不一样,沈家重诺,我的妹妹喜欢你,跟你订下终身之约,你就不能让她失望,若是有朝一日缘分尽了,好聚好散便罢,我不为难你,可你要是对不起她,休怪我这个当哥哥无情。”沈瓒说罢,等着江星列的回答。
    “我答应。”江星列没有迟疑,迎着沈瓒冷冽的目光,抬起了下巴,这三个字说的极有诚意。
    “当然,”沈瓒并不是护着妹妹就什么道理都不讲的人,他道,“绵绵有些不靠谱,有些事情她该学着怎么做,我们家也会跟她说的,会让她学。”
    他似乎是在琢磨措辞,顿了一下,又说,“她明是非,性情温和,绝不是蛮横无理的女孩子,这算是好处吧,可你要是真娶绵绵,她在大事上估计是帮不到你多少的,可我和沈瑞不一样,若是两家成了姻亲,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对静国公府鼎力相助,你待她好,我们沈家也一样待你好。”
    江星列听了这话,笑道,“绵绵往日就说,她能投胎到沈家,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话我现在信了。”
    “我自然会待她好,”江星列道,“您放心,沈家的掌上明珠,在我这样,仍旧是掌上明珠,您身为兄长,为她这样用心,我感佩非常,不过我喜爱她,咱们不用把事情说的像做生意一样,我会待她好的。”
    江星列没想到沈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沈瓒有多疼爱沈绵,多为她用心了。
    江星列还记得,去年清明节时再见沈绵,她提到长兄,眼中满是毫不遮掩的思念,沈瓒没有回来之前,她就经常提起,沈瓒回来的那一日,她在街上哭成了泪人。
    江星列和自己的姐弟之间,感情也不错,但绝不到为对方这般着想的地步。
    他有些慨叹,怪不得沈绵如此爱重沈瓒,沈瓒这样的大哥,沈绵怎么会不爱重他。
    “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别觉得我们沈家没有爵位,就要看轻我们沈家的娘子,她还有两个哥哥,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谁能说的清楚是什么情形,你说呢。”沈瓒把剑收好,站起来拍拍江星列的肩膀,明明该是十分和善的笑容,但在这昏黄的灯下,沈瓒眉骨上的伤痕露出几分狰狞来。
    江星列起身,朝沈瓒拱手,道,“兄长说的是。”
    沈瓒闻言,扶着江星列的手,笑道,“你倒是会顺杆子爬,这一声兄长,我眼下可受不起。”
    江星列道,“受得起,今日受教了,我自小长在宫中,和家中的姐姐弟弟并不亲近,这些年也不知道该如何亲近,今日听您这样为绵绵打算,我觉得摸到了些许门道。”
    沈瓒道,“我身为长兄,为她操心惯了,像我这样的怕是不常见,再者绵绵她上次在宫中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叫人忧心得很。”
    沈瓒也有些慨叹,“我说这么多,就是怕她受委屈,江世子,你可千万不要委屈她。”
    江星列回道,“您放心,这是自然,宫里那件事情,是谁的做的,我一定让她原原本本地还回来。”
    “急不得,”沈瓒道,“你别冲动。”
    江星列颔首,语气十分遗憾,说,“确实啊。”
    “早点休息,好好养伤,”沈瓒道,“看她哭得跟什么似的,你这伤不好,她能天天哭。”
    “我劝劝她。”江星列当然知道沈绵爱哭,说实话他觉得沈绵哭起来的模样十分乖巧可人,可不能总让她哭,以后娶回家,让她晚上哭给自己一个人看。
    “你劝劝,我去休息。”沈瓒走出房间,江星列送他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