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页
信使脸上的笑意依旧柔和,在互相对着神明吹捧了三分钟以后,他们终于进行了告别活动,无论信使是否相信这件事,他都看清楚了姚良撇清自己的态度,就算不明白,神赐也会在伯尼之后消失,不会有什么隐患。
在离开了教廷的信使后,他还遇见了不少来自其他贵族和王族的使者,无一不是来打探神赐和他有没有关系的,又或者拐弯抹角地打听伯尼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都在姚良无懈可击的回复中无功而返。
姚良并没有紧盯着伯尼不放,到了收网的时刻,就算猎物再怎么挣扎也不会逃脱猎人的掌控,他还有心情脱离众多的视线,在夜晚去询问迪卡茜要不要去看看伯尼的忏悔现场,意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伯尼的第一次忏悔在三天后,教堂里全是黑压压的人群,神父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面对着神的雕像跪下,姚良站在人群后,良好的视线让他没有错过神父脸上苍白的神色,在信使的催促下,伯尼开始了他的忏悔。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毕竟每一个猎物都是要进行垂死挣扎的,姚良并不担忧。
忏悔后的神父被送往自己的房间休息,围观的人群散去,津津乐道着最新的话题,他们都期待着第二天,神父能痊愈,见证一位蒙受神明恩宠的人类的诞生。不过现实让他们失望了,神父不但没有治愈,反而病情加重,这说明,神不认可他的忏悔。
这个消息传开后,外来者没有什么感想,福沙镇的人却非常讶异,在他们的眼中,伯尼神父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为人和善,对神忠诚,每一个镇上着火了,他都会非常热心地去救人,不顾自身的安危。这样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姚良每次听见居民这样的对话时,都会加入进去,充分肯定他们的观点,还用自身作为例子,表示自己就是神父从火场中救出来的,伯尼神父绝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好人。
或许第一次忏悔的时候,伯尼神父记错了事情,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种言论占据了主流,在万众期盼下,神父的第二次忏悔,依旧无效,第三次同样如此。这时候,哪怕是最相信伯尼的福沙镇众人,也不是那么肯定了,神是不会出错的,有错的自然是神父,但是伯尼神父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他情愿在神赐中死亡,也不愿吐露分毫?
“你要怎么做?”
在点了蜡烛的木屋中,迪卡茜也在说着这件事情,不算明亮的火光映红了他的眉眼,连那道狰狞的伤疤都显得柔和了一些,他抱着猫揉着,有些心烦意乱:“虽然我觉得,让居民感受到不对就可以了,让他就这样死去也可以,也算是报应了,但是为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迷茫:“我会觉得这样不甘心呢?”
“我能理解。”姚良很冷静,“我想过这样的情况,放心吧,这个药没那么简单。”
姚良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在又一次的忏悔现场,他极力邀请迪卡茜前来观看,迪卡茜自然是拒绝的,但是姚良给了他一瓶药膏,可以敷在脸上,遮掩掉伤痕,还有一些化妆品和衣服,如果穿上打扮一番,再带上有纱网的帽子,用扇子遮住脸,他看起来就只会是一名富家小姐,不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
在那天早上,迪卡茜还是没有摆脱自己内心的想法,穿上一整套装备,走进了教堂,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但在与熟悉的人擦肩而过对方都没有认出自己以后,他终于有些放心了。
这是一次普通的忏悔,但在姚良的计划中,这会是最后一次忏悔。教堂里弥漫着鲜花的香味,伯尼依旧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演员,他依旧做了一次无关紧要的忏悔,表面上还很是疑惑不解,仿佛他确实是无辜的,但是这一次,相信他的人很少,因为判定他有罪的,是其他人眼中的神。
在神职人员准备将伯尼带走了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一样,挣扎得很厉害,连那些来扶他的神职人员都被挥开了。
在伯尼的视野里,他已经不在教堂里面,他在外面的空地上,有许多人站在他的面前,都是一些很眼熟的人,他都记得,全部是他亲手送上火刑架的女性,那些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伯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又带着痛快的气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是女巫的报复,是你们这些女巫!”
那些女性朝前走了一步,原本正常的皮肤还是慢慢变成了黑色,焦炭一样的气息,她们将伯尼围在中间,每个人口中都说着曾经在生前说过的那些话,怨毒的视线一直扎在伯尼的身上,一双双手朝他伸了过去:“神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女巫,明明,明明是你放的火不是吗?”
在教堂内,所有人都看见伯尼挥舞着双手,盯着一片空地,脸上还带着疯狂的表情:“你们就是女巫,哈哈别过来,我烧死女巫又有什么错?谁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谁会相信真正在镇上放火的人是我!”
每一个人都听见了他吼出来的话,潜藏在伯尼身体中的药性被姚良用花做成的引子给彻底诱发,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清醒了,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还站在教堂中,还在忏悔的现场。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这位风评极佳的神父,将自己的罪行抖落地一清二楚,还将来阻拦他的神职人员当做了那些被害死的女巫,一群人都没有按住他,福沙镇的人在人群中,无一不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们无法想象,在过去,自己因为神父的谎言,葬送了多少无辜又鲜活的生命,而有失去亲人或者朋友的人,以往不敢表现,现在哭得肝肠寸断,或者气愤之下直接扑上去撕打,而被愚弄的人,也没有按捺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