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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得出来是个男子的声音,而且应该已经是被折磨多时了,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无力。
花寻顺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正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忍受酷刑的人可不是别人。
正是那位在九重仙阁里不打不相识的。
加上在逐鹿岛挨的那几刀,两个人之间新仇旧恨不算少,但花寻见此心里还是不禁一颤。
倒不是既往不咎了还是怎么地,而是出于本能对生命的敬畏,所以才有些不忍看。
哪儿还有昔日里半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比当时在校场里跪着的时候更为狼狈。
“择清乃是剑庄的贵客,自然不会像这犬子一般,吓着您了,着实不好意思。”
花寻回了回神,觉得他这话可信度不是很高。
不过有了方才说来话长大哥给予的定心剂,花寻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孟千彦话没说完,只见着角落里另一扇暗门里,匆匆跑出来了一个侍卫。
“庄主,少爷又醒了,似乎找您有话要讲……一群人拦着才不允许让他下床的。”
孟千彦抿了抿唇,“我先去看看言孤,待会儿再过来收拾这边。”
“好,这位也需要像少主一样——”
“门锁死就行,不用绑,他跑不出去的。”孟千彦说完之后没再理会花寻,加快步伐随着来报信的小侍卫从那扇暗门之中消失了。
花寻长舒了口气。
只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没缓过来,只听着脑内的那个声音又开了口。
“我就说,花寻先生不用慌,我会护着你的。”
“你让孟千彦出去的?”
“当然,不然你觉得孟言孤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能说什么,交代后事么。”说来话长大哥也是个特别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花寻要是夸他一句,他就能自夸十句还不带重样的。
花寻:“看不出来你还挺靠谱的。”
大哥:“自然靠谱。”
花寻瞧着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又问了一句,“沈惊蛰呢?他们不会刁难他罢?”
“以前未曾看出来,花寻先生对他甚是关心。”
“没没没,”花寻赶紧否认道,然而否认之后,自己也觉得其中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关心他就直说,我又不是不告诉你。”说来话长大哥没理会花寻这点儿自欺欺人的解释,“花寻先生的思想我是能读取的……”
花寻:“……”
聒噪之辈当真是烦人的很。
“他好得很,谁能欺负的了他。”
“也是。对了,方才孟千彦说的那个故事……”
“这个出去以后和花寻先生细说,毕竟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现下先去看看孟哲罢。”
横竖也不急着一时。
花寻这才将目光转向了绞刑架上束缚着的青年。
已经算得上衣不蔽体,身上的新伤旧伤混合在一块儿,着实是不忍直视。
花寻走向他,没急着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
就这么着了大半晌,孟哲终于动了动,大抵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也没睁眼,依旧是垂着头,很明显不知道来者是何人。
以前的一头长发现在已经跟鸡窝没什么两样,脸颊上向里凹陷,衣服未能遮蔽的地方肋骨清晰可见,早没了那般傲气,只是用着仿若哀求的语调轻声道:“给我一点水罢……求求你了……”
第90章
花寻听闻之后站着没动。
倒不是还记念着那点儿新仇旧恨,主要是此处压根没有能给他喝的东西。
孟哲见着对方没反应,也没再继续求下去,依旧是垂着头,“还以为有别人来了。这回还想怎么折磨我?”
“是我。”花寻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对方一声自己的身份。
孟哲这才试图动了动胳膊,十分勉强的将头抬起来了一点儿。
“怎么是你?”
对于花寻突然的出现,孟哲明显有些惊讶。
然而惊讶之后,更多的是慌乱。
当初刀戈相向的时候,孟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形象和他相见。
“……你来这儿做什么?看我笑话?还是来杀我的?”
“放心,我没乘人之危的毛病。”花寻说罢一撩衣摆,就地坐在了孟哲脚边,“也懒得看你笑话,我可没那么闲。”
“不过至于之前的恩怨,这会儿暂且不提……横竖你命数不该绝断在此,我强行索命只会适得其反。”
“那你来做什么?”
“孟少主今天难得话多。”花寻说着抽了抽嘴角,将垂下来的鬓发在指尖绕了几圈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你那个弟弟啊,真是个麻烦的药罐子。你不行就得另找别人,现在好了,咱来两个药引可算是凑到一块儿了。”
“……”
花寻见他没说话,抬眼望了他一眼,又继续垂下头。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帮你解开这些绳索罢?”
这种非要多两句嘴的毛病,花寻记得自己以前可没有,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孟哲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早些时候见着沈惊蛰也是这样,不贫两句心里难受似得,还真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