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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刻钟后,商仲淹才慢悠悠地过来,坐到书案后面,翻看着他们提前放到桌案上的的课业。
看完后,才说道:“听小武说,你们今天要辩论,那你们先分两边坐好,挨个都来辩辩。”
许仲康和商谭两人自觉坐到一边,与之对立的另一边坐着林方旭、姜世云、姜世武三人。
商论想了想还是坐到的大哥旁边,商语、商婉君和陈恺不知道怎么选择,在那里犹豫不决。
商仲淹此时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知道怎么选,就不参加了,他们这些个参加的,最后若是哪方辩输了,可是要罚抄大字的。”
姜世武听后,一下子跳起来,惊叫道:“怎么还有这规则!那我不要辩了……”
商仲淹冷笑道:“哼……,怎么,男子汉大丈夫,都不敢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吗?给我老实做好了。”
第三十七章
姜世武本要坐下,听见外祖父问道:“你们谁先说?”。
赶紧又站直身子,大声道:“我先说…!恩,那个…,打仗本来就要死人的,不能让有功之臣寒心,所以不该罢官!”
商仲淹看他说完后半天不坐下,等了几息后,问道:“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坐下!”
姜世武本来是在等外祖父点评的,没等到点评,却被训了一句,委屈吧啦地坐到桌案后。
对面商谭站了起来,拱拱手道:“十国之乱时,群雄并起,烽火连天,国与国之间的征战,难讲对错。确实如小武所言,打仗哪有不死人之理,可战死的兵士怎能与无辜的百姓等同?”
姜世武听他说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声道:“是啊,确实不能等同哈……”
姜世云:“闭嘴!”
其他人:“……”
商谭又接着说道:“将帅攻城掠地,乃受王命,不得不为,可也不能忘了,先贤教导,人要有忠孝仁义礼智信,洪契为达目的,不惜驱赶无辜妇孺送命,可有一点仁在?孟子劝君王以仁治天下,这样的不仁之人就不该立足于朝堂。”
姜世武听表哥不急不缓地说完,虽然有些没怎么听懂,但看外祖父听得面带微笑,就知道他肯定说得很好,苦着脸对坐在旁边的姜世云道:“小云怎么办,我不想写大字。”
姜世云不理睬他,径直站起来,对着商谭质问道:“表哥的意思是杀百姓为不仁,杀兵士便无所谓了?难道你们读书人的仁还要分人不成?对待不同的人难道还要分几套标准?”
姜世武拍掌喝彩道:“就是,难道将士就该死不成!”说完小腿被姜世云踢了一脚,又讪讪道:“嘿嘿……,你说,你说……。”
姜世云收回脚,又接着道:“文能治国,武能□□,两者本就不同。洪契夺城有功,完成了王命,为赵国尽了忠;驱赶胡国百姓,但减少了赵国兵士的伤亡,与袍泽有义。这样的人为何不能立足与朝堂,朝堂诸君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忠孝仁义之辈吧。”
林方旭听完后,忍不住在心中喝彩,姜世云说得实在是出乎意料得好。
先是指出要一视同仁,再说文武有别,于武将来说,忠义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一句更是直指人心,人无完人,先贤都不敢说自己无一点不妥。
商谭或许也同样轻敌了,此时微微皱眉,面色有些凝重,旁边坐着的商论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忧,感觉自己都要被表哥说得动摇了。
在支持小弟这件事上,姜世武永远都是不余遗力的,立马附和道:“切……!那些个文官,个个标榜忠孝仁义,私底下侵占民田,收受贿赂的大有人在,还好意思说别人。”
商仲淹听姜世云说完,还没来得及欣慰,就被姜世武气得瞪眼骂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该你说时你想不到,现在又马后炮,给我把嘴巴闭上……,子健该你说了。”
许仲康站起来,一点不着急,笑了笑道:“文武确实有别,朝堂诸君是否完人也先且不谈,但洪契是否忠义,还有待商酌吧?”
姜世云皱眉道:“怎么就有待商酌了,他的战功可是实实在在的……。”
许仲康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安抚道:“少郎别急,请听我道来,首先,洪契受王命夺城,可赵王却并未命其祸民,所以不能将他驱赶百姓也开脱成,为国尽忠吧?再说,他命军士杀害驱赶无辜百姓,陷袍泽于不仁,说他有义,也实在勉强。”
姜世武之前落回肚子的心,此时又被许仲康说得忐忑起来,小声问道:“小云怎么办?他说得好像也对啊?”
姜世云却觉得他说的那番话,看似有道理,实则毫无道理,还是文人惯用的那一套,拿着儒家讲的忠孝仁义礼智信去要求别人,自己却不见得做得多好。
许仲康又继续道:“赵国虽将胡国土地纳入版图,但胡国百姓却惶惶不可终日,有洪契这样拿无辜百姓做人墙的人存在,百姓积怨不除,更是难加管束。更有胡国百姓,打着不降于屠夫之手的名义,揭竿造反,使得国家无法安定,百姓无法安居,而洪契作为这一切的源头,无论如何都该罢官。”
姜世云听完,左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说白了,还不是鸟尽弓藏!”
这便是姜世云最讨厌文官的地方,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干着忘恩负义的事,气人的是,你明知道如此,却说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