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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豪门无私事,武安候府住进几个读书人,没几天就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正月二十二,新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一众官员都早早地到了皇宫,午门广场两旁的朝房分大小,小朝房里有茶水点心伺候着,能坐在里面的只有正二品以上的文武大佬。
见离朝会还有一段时间,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英国公沈晃便笑着跟姜军调侃道:“伯围,听说你绑了几个读书人在府里,其中一个还是林御史的后人,怎么……?你现在不仅针对御史,连人家晚辈子孙都不放过了。”
姜军自然知道大都督是在提点自己,若是不解释清楚,没准一会儿朝会上还真有御史说这事。
忙解释到:“下官府里确实有三个后生借住,一个是我岳家的外甥,一个是世兄家的子侄,另一个是我岳父的徒孙,也是林御史的直系后人。”
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督察院两位都御史,感慨道:“林御史乃大仁大勇之人,下官佩服得紧,自然要对其后人照拂一二。再说,下官可不针对御史,只是针对那些不关心国事民生,就会学那长舌妇,专讲内帷隐私的小人。”
沈晃见他说清楚后便不再管,至于那帮御史在听了他的话后,心情如何憋屈,就不再他的考虑之内了。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面色不愉,但林伯礼乃是御史楷模,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便忍着不开口,让一杆子想看热闹的人,都失望地在心里叹息一声。
董阁老面白有须发,面相儒雅温和,此时感慨道:“林御史的后人啊……,不知道有没有先祖的风采?想当初,林御史敲响登闻鼓时,老夫还没出生呢,现在都已经快知天命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听他说完,跟他穿一条裤子的礼部尚书,便笑着说道:“阁老怎么还伤起秋来了,我们这房里的十几人,阁老已经算是年轻的了,你若这般,让其他年长的同僚如何是好。”
管阁老眯着眼品着茶,和其他人一样不接话,眼角余光却看了看朝房里年纪最长得同僚,已经快满七十的真老人孔阁老。
孔阁老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捋了捋自己的银白胡须,慢吞吞地感叹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跟着先帝爷与商大人一前一后夹击蒙奴,仿佛就是昨日之事,没想到能武。”
说完后想了想,才又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哎……,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了,跟董老弟你们说这个做什么,你们当时应该在南京吧?没机会到商大人杀敌时的风采,实在可惜。”
成年累月和稀泥的李阁老,心想‘这帮子南人没事就来撩闲,活该被直接打脸了吧。’
刚才没看成武安侯和督察院御史热闹的几位尚书,此时心满意足地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假装一副风淡云轻地样子。
一众武官倒是直接得多,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心想‘一个个都被蒙奴吓得躲过江了,当然看不到。’
礼部尚书冷了脸,心里鄙视,‘这群北人,读书人没有读书人的样子,孔老儿也怕是和武夫呆得久了,学得嚣张跋扈,说话一点不留余地,丝毫不知谦虚委婉。’
董阁老却依然面色不变,看着走进来的小太监,温和地问道:“可是时辰到了?”
小太监也恭恭敬敬道:“是的,圣上已经带着众位皇子从乾清宫起步,请各位大人移步太和殿,恭迎圣驾。”
林方旭几人自然没被绑在武安侯府,他们三人自由得很,此时将姜世武抓来做向导,一起去了浙江总会馆。
按理说成为举人,便算是进了士人圈子,也是能谋得一官半职的,就算不想入仕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受人尊敬,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只中秀才的话,抵御风险能力太低,还要大考小考,算不上铁饭碗,但是中了举人后,就能安心开启种田模式了。
来参加会试的人,自然都不想只是安心种田,庸俗一些的人都想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过上如顶级世家阀门,钟鸣鼎食的生活;自以为高洁一点的人都想出相入阁,一展胸中所学,为国富民强添砖加瓦。
总之,想要达到以上目标,都要考中进士。
为了能充分适应京城寒冷的气候,林方旭他们这批,建文七年新产生的举人,和往届的落地举子此时大部份都已经到了京城,准备参加三年一度的礼部会试,冲击科举考试的最后一道关卡。
各省举子此时都聚集在了京城,大概有四千多名考生,再加上人数不等的随员。一下子涌入一两万人,像林方旭他们一样,有地方借住的人毕竟是少数,住宿首先需要解决。
前朝时大多都是自己找客栈居住,贡院附近也几乎没有民房,全是“状元店”、“进士屋”之类的旅馆。
蒙奴范京时,在贡院周围置得起产业的人,大多逃到了南方,先帝登基后,重新登记造册,前朝地契、房契自然是不认的,主人跑了的房子都被视为无主产业,收归了朝廷。
原来的屋主想,要回自己产业的话,得再花钱从朝廷手中买,但即使如此,还有很多地方是不卖的,贡院周围便属于此列。
大魏朝统一南北后,在全国设置两京十三使司,包括京师、陕西、山西、山东、河南被称为北五省;南京、浙江、江西、湖广、四川被称为中五省;广东、福建、广西、贵州、云南被称为南五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