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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云猛地抽回手,红着脸骂道:“你浑说什么呢?!”
林方旭委屈道:“我哪有浑说,若真是那样,我便是死也不甘心的!”
姜世云见他似乎吃了多大亏的模样,红着脸不满道:“什么便宜了别人,说得我好像谁都愿意嫁似的。”
“噗嗤……”,林方旭本只打算逗逗他,此时见他这副可爱的模样,笑出声来,忍不住将人拉进怀里,轻声道:“当然,小云眼光高着呢,在下何其有幸,能得小云垂青。”
姜世武见两人抱在了一起,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赶紧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好在周围住的都是些品级不高的京官,没资格上早朝,也没机会参加廷议,用不着早起,所以没机会发现,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
姜世武松了口气,回头见林方旭还揽着自家小弟,生气地大咳一声,提醒道:“小云,我们得出城了,不然赶不上了。”
目送心上人离开后,林方旭才打开小包裹,有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方砚台,木盒上面还有个小帕子,帕
子里裹着几个颜色花样都不同的络子。
林方旭将两样东西放回包裹里,让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的林方远替他拿回房间放好,只看着那个帕子笑得温柔,虽然长得有些丰满圆润,但林方旭可以肯定,月白色的帕子上绣着的肯定是两只鸳鸯。
林方旭揣着绣着胖鸳鸯的手帕在乾清宫门口没等多久,皇帝便提前散了早朝,在太子和大皇长哥儿的陪同下回到乾清宫,后面还跟着二十余位红袍重臣。
廷议不比早朝,早朝一般不会持续太久,廷议则至少一两个时辰,长的话上午没吵出结果,下午多半还要继续吵。
建文帝虽然对这帮子下属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非常的不满意,但也不会苛待员工,给每人都赐了座,包括林方旭几人也能坐在后排。
廷议一开始只是大臣们讨论,皇帝只作旁观,等伺候的太监都依次退下后,首辅大人便苍声道:“开始议事吧……,今年江南秋税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四月份钦天监上奏说今年雨水不比往年时,朝廷便派人询问过各地具体情况,地方负责官员都上奏说虽然有一些影响,但也不会造成太大问题。……说实话,若没有商太傅等人联名上书,老夫到现在都没想到不是问题不大,而是问题太大!”
说完孔阁老目光扫过众人,一副你们太让老夫失望的样子,又继续道:“江南一带,从前朝时便积累了各种问题,以前蒙奴虎视,北方各地饱经战火,急需休养生息,西南又是土司裹乱,不好再添是非。呵……,却没想到就这么一犹豫,北方都已经恢复了元气,生活在鱼米之乡的江南百姓竟然还吃不饱饭!若再任由着大家搪塞过去,老夫恐怕无颜再立于朝堂了。”
林方旭想着自己上辈子只配做个棋子也不是没道理的,你老就这么一番话,竟然就把自己摘了干净,仿佛自己被下面的人欺瞒得多惨,同时又告诉了圣上,他不是不管,只是还没来得及管。
一字一句之间,首辅风范尽显,然后又将问题抛给了董阁老,问道:“董阁老祖籍江南,想必了解得更清楚,这千缠百绕的错综关系,董阁老认为该从哪里着手?”
身为内阁次辅,高高在上惯了,什么时候感觉到憋屈弱势?便是这种时候了。次辅始终是次辅,即使要发言也得等做头把交椅的人说完,所以一来便落了下风。
董阁老也是个果决之人,知道其他人忌惮什么,既然大家都不敢直说,那就让他来挑明好了,便拱手开口道:“回禀首辅大人,以下官对江南等地的了解,无论是秋税也好,百姓缺粮也好,所有问题只有一个根由。那便是从前朝末年开始,江南等地土地兼并严重,隐田隐户太多,若是能彻底解决了这些,那所有的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
孔阁老眯着眼睛老淡淡回望,‘呵……,不是问老夫要答案么?答案就是这个,但凡有点见识的人,谁不知道?!可谁又敢真的去彻底清查呢?!老夫今天就替你们直接摆到台面上,倒要看看谁真的能接了这差事?’
董阁老自认为回敬了孔阁老一个难题,便不再开口,却不知道他这个难题同时抛给了多人,包括坐在御案后旁观的圣上。
如同董阁老想得一样,在座的大多数人听完他的话后,都不敢轻易开口。
就在大家似乎都被这个难题难住的时候,左都御史杨严站起来,对着诸位阁老拱拱手,肃声道:“下官认为董阁老总结得极到位,江南本是鱼米之乡,也不像北方各府一样遭受蒙奴铁骑践踏,结果只有洪武前八年,每年所缴纳税粮略高于北方各府,后面差距逐渐减小,这几年也只是齐平,呵!……真是多缴纳一粒都不肯呢!边关城墙得不到修缮,扬子江水患得不到治理,户部天天哭穷,钱都到了哪里,全被
那些个国蠹挖到了自己家里!”
杨严说完,几步上前,跪在皇帝御案前,大声恳求道:“为国家富饶,百姓安乐,臣请命前去江南重新丈量登记田亩,彻查隐田隐户!”
从杨严站出来时,孔阁老便半眯着眼睛不再说话,任由别人打量,赵松涛等江南官员此时已经有些着急,一个个都偷偷得憋了一眼自己派系的领头人,然而他们的领头人此时却没空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