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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的怪物指的谁?
然而这个疑问暂时无法得到解答了,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于深入,沉溺至了人体无法承受的黑暗海域,巨压碾压过来,神经宛若稻草根根崩裂,巨疼和酸麻在肉体穿针引线织毛衣。
“阿戎!”
“阿戎!?”
他隐约听见叶一生焦急的呼唤,然而手脚僵硬如铁,失去了和大脑的联系。下一秒,什么东西被掀飞出去,他听到一声浅浅的闷哼。
“亲爱的?”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个人在他耳边低低地呼唤。
一声声的呼唤脆弱得如同风中残花,一点也不像出自一个狡诈诡谲的小骗子。
白……迪……
他唤那个人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心中焦急起来,想爬过去呵护住那朵飘零残花。
那个人的气息又靠近了点,额头传来一点暖意,肌肤相贴的慰贴抚平了一点浑身的痛麻。
“我听到了,别担心,放松,我来了,我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
他在纪楚戎耳畔重复着这一句话。
身体还疼着,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纪楚戎的呼吸渐趋于平稳。
好困。
有这个人在身边的话,也许能放下心休息一下?
心中想的明明是个疑问句,身体却很诚实的先睡一步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纪楚戎再醒过来时,他已不在实验室,而是回到了叶一生给他准备的房间里。
床被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意识刚回笼的刹那,纪楚戎还以为之前种种不可思议的旅程不过南柯一梦。
等等,还有哪里不对!?
纪楚戎腰身一用力,想要坐起身子,头顶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疼痛中身侧异样的触感也在瞬间清晰起来。
他右侧不是被子,是一个人的胸膛!
“白迪!”
一侧头,纪楚戎的鼻子就擦到了白迪的喉结。
“嗯嗯,是我!”
那家伙喉咙发出低低的笑声,下巴蹭了蹭纪楚戎的头顶,似乎在安抚撞疼的地方。环绕身体的手臂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几分,白迪手臂用力,轻而易举地将纪楚戎从身侧抱到自己的身上。
身下的胸膛并不宽厚,稳稳得承载着他上半身的重量。
纪楚戎仰起头,微微拉开两人面部的距离。
“我……之前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刚准备和白迪细谈,又突然想起昏睡前的事情,一下子撑起上半身,低声道:“白迪,你是不是打叶一生了?!他人呢?”
“实验室里好好的待着呢。”白迪撇撇嘴,咕哝道:“我下手有分寸的。”听到异动冲进实验室,一眼就看见纪楚戎被五花大绑在实验台上,不好的记忆一下子冲上心头,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叶一生绝不仅仅是被他掀飞出去。
眼看纪楚戎要和他算账,白迪乖巧地缩了缩脖子,讨好地蹭一蹭纪楚戎,可怜兮兮道:“对不起啦,我太担心你了,情急之下才会冲动的。”
他说得倒也没错,而且这本来也是因自己而起,等会儿得去给叶一生赔礼道歉。
如果叶一生知道纪楚戎所思所想,怕会嗤笑这人真是毛病不改,最喜欢当白迪的连坐,将小怪物犯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最后将自己逼进绝境。
“白迪,我之前那样,是因为躺在实验台上时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此话一出,纪楚戎明显感觉到身下的那具身体僵硬了。
第64章 英雄的理想乡·第四章
“我果然遗失了与你有关的记忆。”
所以这些年来, 白迪又是怀着何种心情与他纠缠在一起呢。纪楚戎想到这里,心中倏然一痛。
“我以前就认识你。”他知道身下的人不会抵抗,双手摸索着从肩膀攀向脸颊。身下人僵硬的身体未作任何反应, 比驯服更为决绝, 堪称献祭一般的毫无保留。
白迪的肌肤没有温度。
连这点纪楚戎都不觉惊异, 他仿佛早已认同并接受他的一切异常。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 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身下人有千幅面貌,这也无妨, 他所处碰到的,必然是他最本真、最真实的面貌。他有此孤傲而深植于心的自信,即使作为依据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
毫无温度的手臂搭在了纪楚戎的脊背上,他无声地笑了笑,他清楚地知道正常人绝无可能冰冷至此, 这个人在他面前连体温都不想伪装,这个事实多让人开心啊。面对如此的坦诚, 即使被拉进坟墓里又何妨呢。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什么压抑到极致的情感已不堪重负濒临崩溃,纪楚戎在这迷惘的一刻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我该为身下这个人考虑了。
我好像为他做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他是怪物也好, 人类也罢, 总归我们对彼此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存在。这种珍贵在怪物与怪物之间鲜有,人与人之间鲜有,但在我们之间是真的存在过,而我……现在要它仍然存在。
“亲爱的, 如果过去会让现在的你感到痛苦, 那么过去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就并不重要了。”
白迪平稳地叙述这一事实。
如此狂妄,如此毫不在意的口吻, 纪楚戎不由困惑地喃喃道:“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