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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礼看着钢笔残骸,竟发起呆来。
邱旻呼哧喘出一口气,目光随之看去,也是一呆,刚才随手抽了支笔摔去,根本没多想,此时才蓦然惊觉,这支钢笔是去年他过生日时夏知礼送他的。
宝石蓝漆身,流转着月光一样的光泽,拔掉笔帽,里面则是暗银色的,笔尖弧度优雅,出墨丝滑,邱旻用得极为顺手,像是专门为他定做的,签名的时候别提多潇洒了。
但如今,它被他摔坏了。
邱旻顿时后悔不迭,也不知是后悔摔坏了这么好的一支笔,还是后悔摔了夏知礼送给他的笔。
或者两样都有。
邱旻抿了下略为干燥的唇,“夏秘书……”
夏知礼回神,却是淡淡一提嘴角,露出一个模式化的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该换笔了。”
夏知礼弯腰捡起笔,丢进纸篓。
邱旻心一沉,仿佛被丢进纸篓的不是笔,而是他的心。
“我去工作了。”夏知礼微一颔首,退了出去。
邱旻怔在原地,良久,待总裁办公室的厚重木门透不进一丝风,也看不到秘书的一根头发了,他才走到纸篓边,从废纸间扒拉出摔坏的钢笔。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没有,一支笔而已,他不该心疼的。
然而心不由己。
正如那夜那个情难自禁的吻。
“我这是怎么了?”
邱旻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如同他游戏人生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一块石头,他本该目不斜视跨过去的,但这块石头实在太合他心意了,他想带着一起上路,但石头太沉了,他根本带不走,又舍不得就此放弃,不知道该怎么办。
……
季意就怕廖句拒绝他请客,在放学后对季苒“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季苒点头比个ok手势,说交给他来办。
“廖句我们去吃小龙虾吧。”季苒说。
廖句不疑有他,“好。”
两人在店里坐下没多久,季意与沈刻后脚就进来了,季意语气夸张:“哇,这么巧,你们也来吃小龙虾!”
廖句:“……”还能再假点吗。
世界这么大,就不信你们同一天想吃小龙虾。
廖句看向季苒,季苒心虚讪笑:“嘿嘿,好巧。”
四人对坐,季意热情地招呼着,又是点菜,又是拿饮料。随着小龙虾上来,气氛逐渐融洽,季意站起来,以饮料代酒敬廖句:
“廖句,我要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让你受到无妄之灾。”
廖句撩起眼皮,“你言重了,不过是被骂了几句,算不得无妄之灾。”
季意摇头,他知道,这世上有些话说出来,比皮肉之苦还要狠毒一百倍。打一巴掌可以打回去,被言语伤害的心却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痊愈。
季意自己有时候也嘴欠,让人不快,但他深知自己的毛病并愿意改,愿意道歉,他想将伤害降到最低。
也是因为这样,季苒在被他屡次“说教”后,还愿意跟他做朋友。
季苒如此,看到季意态度如此诚恳的廖句,也只好叹一口气,端起果汁说:“真的没什么。其实我也有错。”
两人喝了饮料,算是一笑泯恩仇。
把话说开了,谁都没心理负担。季苒乐见大家和和美美的,剥着小龙虾说:“你们再不吃就被我吃光了。”
季意笑着坐下,然后发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堆了十几个龙虾肉,第一时间看向季苒,季苒正往自己嘴里塞肉呢。
季苒:“?”
指望侄子孝顺的季意不得不承认,这是沈刻剥给他的。
“……我自己剥,你吃你的。”季意小声说。
沈刻嗯了声,没再剥给他。
季意问季苒:“你最近回家了吗?你那奇葩姨妈没去找你吧?”
说到这桩糟心事,季苒撇撇嘴:“以前不知道她怎么混进我家楼里的,现在被其他住户告发,保安不让她进了,她就守在外面,跟门神似的,我哪里还敢进去。”
季意皱眉:“她到底想干嘛?”
“要钱呗。”
“要多少?”
“不管她要多少,我一毛钱都不会给,这是我叔辛辛苦苦打拼留下的,我就是全都烧给我叔,也不会给她。”
季意又是感动又是无语,半晌说:“你可别烧。”烧了我也收不到啊。
又问:“那你现在住哪儿?”
季苒:“廖句家。”
“上下学方便吗?”
“还好吧。”
好了伤疤忘了疼,季意又开始打起了小九九:“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我爸出差了,要一个多月才回来,要不你跟廖句到我家住吧?”
季苒与廖句一齐沉默。
好在季意粗中有细,换成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们就在我家住到期末考结束。”
能早上多睡一个小时,季苒其实挺心动的,他看向廖句。
廖句不为所动,“我就不用了。”
季苒只好说:“那我也算了。”
季意不无失望,还想再劝,沈刻说:“你怎么能保证,你爸不会忽然回来?”
“……”季意没话了。
但对于季苒的居住环境,季意仍充满担忧,就怕他吃不好睡不好。
盼到星期天,季意打算亲自去考察一下。
他早就悄摸摸地在季苒那里打听清楚廖句家在哪儿,与沈刻先斩后奏到了那里,才一个电话打过去,问具体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