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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花谢花飞

      梁姮轻轻跃过去,站在门后,再跃过去蹲在三个纸箱下。站起来,在那里照相试镜,她拿出手机朝那里瞄准。她跃回去,看见门缝被布遮住,布被大头钉摁住,说明门外也可以看见里面做的事,她拔掉大头钉,布拧了一把装在裤袋里。有脚步临近响,有人进来拉门,关住门,像是她,厨房有炒菜的“嚓”。
    她在里面来回走,反复想办法,非常焦躁不安,好像做贼,但一个坚定的想法就是:即使她被发现,事情不成而已,厨师长不会拿她怎样,而她成功,他俩就身败名裂。
    她一直躲在门后,大约在十一点,她听到外面人进人出,估计吃宵夜饭的工人来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复归于平静,只有来回走动的声音,厨房门被钥匙开,衣菊进来了,她被厨师长搂着腰,左手在他左肩上,被他捏着。她妈的,已经好成这样了?
    她要跑过去搧耳光,一个声音说;不要冲动,坏事的。好在,没有关门,外面灯光射进来,里面较亮,摄影可以看见人的面孔,天意助她成功,这比耳光更重要,嘿嘿。
    梁姮拿出手机,摄影、录制,再轻轻跃过蹲在纸箱下。她听到亲吻的哔叽,听到爱的呻吟,她再站起,摄影、录制视频,又连续照了几张。
    他俩发现太晚了,衣菊翻身起来穿好,就扑过去抢手机,可是梁姮早有准备,她把手机放在有拉锁的外衣胸兜里,站在那里冷笑,骂:婊子!
    衣菊冲过来时,梁姮一条胳膊拦开她抓挠的手,一把抓住她头发,衣菊右手就抓她胸,这是最痛、最辣的一手,她的脸面是她的生命。她在爱的罗网里,一直感到不满足,她是热情如火的姑娘,只想到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有想到人家老婆会来。
    衣菊抓到了梁姮胸兜里的手机,就狠劲扯衣服,另一手也来扯纽扣伸进去,两人扭到一起,厨师长拉衣菊,衣菊反眼瞪他;“你找她手机。”这时皮皮多在门口,他进来一会了,他俩做的事,这回看得最清楚,他此时心里佩服厨师长有手段把衣菊玩到手。
    衣菊,他玩过的,在他看来一钱不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错、责任,说:“贱货,敢做,还怕别人知道?”因为梁姮占上风,皮皮多并不想拉,厨师长给门岗打了电话,叫来劝架。
    工程队的门岗年龄较大,是退休老工人,老板舅舅的邻居,皮皮多说:“他俩偷情,被抓住了。”门岗说;“不要瞎说,谁跟谁偷啊?她不是你的对象吗?”皮皮多再不吱声。
    门岗大爷和厨师长、费力好大的劲,才拉开。梁姮先走,衣菊再不追赶,脸面已经撕开,反而不怕了。皮皮多暗自得意,第二天他向姚经理汇报事情发生的经过,但他只说梁姮找到食堂打架。这是拿掉厨师长的一个理由,但工程队黄飞虎老板不会信服。姚经理看出皮皮多的鬼把戏,事到如今也只好任其自然了,歪打正着,也是管理一着。
    皮皮多就这样开始了和梁姮的爱。但彼此十分小心、谨慎。以后,都是梁姮告诉他什么时候他不在,他可以过来热乎。这天下午,皮皮多知道厨师长不在,就带了一样礼物,过来给梁姮。
    他们热乎了几次,皮皮多还没有意思一下,尽管嘴上说:真情无须金银,他感觉梁姮不是那样的人;一串白金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他感觉真像牵住了一头听话的羔羊。
    梁姮非常感激,她这几天犹豫未决,就是想再看看皮皮多的为人,她和厨师长毕竟有了个五岁的小女孩,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凭一时冲动远走他乡,她还要看看。
    这串白金项链给了她精神力量,厨师长没有给他一样金银首饰。
    梁姮这么一闹,使衣菊脸面扫地,就铁了心要跟厨师长,厨师长本来没有诚意,想玩玩她而已,他的目的是赶跑姚经理姚三顺,出出心里闷气,让单单鸟卷土重来。
    第二天,厨师长接到衣菊微信说:“我这辈子跟定你,你和她离婚吧!”食堂里的事,衣菊没有和父母说起,她知道自己理亏,而对厨师长敞开了心扉。厨师长没有回信,他不能改变初衷,与梁姮毕竟有了自己的孩子。
    上班,见到衣菊开始冷淡了,宣布她与那四个娘们一起干活,衣菊气的几天没有上班。回到家里,厨师长给梁姮道歉、赔礼,宣称以后再不和她来往,梁姮本来想离婚,再看几天。
    然而,当初他想叫衣菊怀孕的事真真实现了,过了几天,衣菊告诉他:“我怀孕了。是你的,要给我的父母亲说。”厨师长说:“你去做掉,我不想离婚!”
    衣菊说:“那不行,我的名声被你搞坏,谁还要我?做掉可以,你拿100万来完事!赔偿我的精神和肉体损失费。工程队,除了我的父母,谁不知道你和我好?你想赖,赖不了,我要告你强奸我!到医院做dna化验。让法院判决,你吃不了,兜着走。”
    厨师长心里一惊,他真要被判刑,还要去坐班房,出来工作都不好找,哪个单位也不会要。反咬一口说:“工程队谁都知道你和皮皮多谈对象,我和你没有同床过,关我什么事?你到食堂还不到三个月,你去化验好了。”
    他这么一说,衣菊顿时也闷了,这还真难说,才知道自己太轻率、放纵“爱”、法制观念淡薄,造成大错。但dna一定要做,她要获得精神和肉体的赔偿。
    除此之外,只有做掉一条路,那她的一生就毁了。她的事,还是没有和父母说起。她去找皮皮多,诚恳地说起自己怀孕的事,可能是厨师长有的,要他帮个忙,上医院抽血化验,皮皮多讥笑道:
    “你和人家有了孽种,还想赖到我身上来?真的脸皮比牛皮后,你太下贱了!”衣菊真的哭了,说:“三个月前你把我睡了,就想赖掉,我到食堂两个月不到。”
    皮皮多冷笑道:“你去找厨师长,挨打的那天晚上我亲眼见你们爱,你叫他化验血去!”衣菊哭道:“我当然找他的,谁的谁负责,谁也赖不了。”
    “你先找他化验去!”说了,扬长而去。做女人真的不容易,是你挑逗我做的的事,到头来有了结果,做个证明都不愿意。衣菊终于把自己的事给父母亲说了,并且承认自己犯了大错,给父母丢了人,和厨师长也是自己愿意的,自己初涉人世,意志薄弱,被勾引所致;和皮皮,也是自己爱上了厨师长,才和他黄掉的。
    期待父母为她出头,衣老头把女儿大骂了一通,你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呢,人家孩子那木大了,你还和人家鬼混,还有脸给我们说?就是人家离婚娶你了,我们也不愿意;何况人家不离婚也承认,你是丢尽脸得不到好处,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自己惹下的事,自己去处理,当初我们我叫你回来,你不听,现在出事了又来找我们。他不过是说说而已,而衣菊彻底失去了希望,哭的眼泪都干了,就是有了赔偿也不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两个人都不承认对她的爱,她要这赔偿干什么?不是自找罪孽背上?
    去做掉吧,夜里,她向医院走去,她脑子里已经没有白天晚上之分,没有上班下班之别,她进了冷冷清清的医院大楼,感觉阴森森的,好像进入一只巨兽嘴里,走到挂号窗口,那里一个人没有,窗口堵死,她眼泪籁籁掉下来,难道医院也吐弃她?一定是的,别的姑娘都有人陪着来,而她孤零零一人,连说个安慰话的人也没人。她有的是野种!
    是的,要这孽障干什么呢。她看手机,是半夜一点多,不是有急诊么,急诊在哪里挂号?走廊里没有人,所有的门窗都关着,她在这里要等到明天。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她所不认识的陌生号。她想:她活着是父母的一个负担、一个罪孽的包裹,给他们丢人,这一切,是他不听话造成的,他们爱的是听话、服从他们意志的女儿,而自己偏偏做不到,她想:“我本人也是他们的一个负担。”
    一个使别人操心、负担,使别人没脸见人的成年人,赖活在世上干什么?她像只没头的垂危苍蝇,在医院走廊里东走西蹿蹿,上楼、下楼消磨时间要等到天明,她的手机开着,没有收到家里的一个询问、没有收到他的一个微信。
    一个保安出现在走廊里,向她走来。“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快走!”“我。是来看急诊的。”“那你在楼上干什么?到一楼去挂急诊。是你本人,还是别人?”
    衣菊说:“是我本人…”“你有急诊还在这里?快走!这里半夜不许留人!”
    她走下楼梯,走出走廊,走下台阶走出大门,走上回家的路,医院的太平房在外边的一栋平房里,此时太平房门关着,她想象着里面死去的人,被装在冰箱里的的样子。
    人到这世界上来,最后都要死,早死晚死而已。她在门前迟留了一分钟,看见太平房隔壁有个小院子,靠墙有死者家属自发盖起来的祭奠的小窝棚,是用砖石砌成的。
    上面有盛着馒头的碗、打开包装的饼干、香肠等。小窝棚里,烧尽的黑色纸灰,周围没有一个人,院子里没有,平房前的公路上也没有,连车子都没有。
    她站在那里,没有泪水,头对准窝棚上白色的石块撞去…
    衣老头也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着,昨晚女儿一直关着闺房门,在时关着,走了也关着,他一直以为她在里面。灯一直亮着,他没有想到她会走,更不会想到意外的事。
    他是想治一治女儿不听话的毛病。他们是国风租的房子,衣菊独自一间,他和衣大嫂一间。其实,他这事不是不想处理,只是稍缓一两天而已,待自己想出切实有效的办法。
    这事,他也不好处理,他倾向于皮皮多,毕竟人家是自己的徒弟,和女儿谈了一段时间,付出了感情,女儿曾经形影不离地跟着他,让他生气的是,女儿后来怎么就看上一个拉家带口的厨师?而到头来厨师都不承认。
    在女儿前不承认,在他前能承认吗?衣老头越想越气。他是个什么东西?单单鸟在时,他们两人狼狈为奸,贪婪这些农民工的血汗钱。老婆在食堂时,亲眼看见他成箱的葡萄酒拉走,送到他朋友的商店去销售。厨师长家里从不买菜,都是从食堂拿回家事物。
    这样的苍蝇是他衣老头的死敌。女儿不喜欢他所喜欢的徒弟,爱上他讨厌的厨师长,衣老头又气又后悔。当初是他想让女儿去和姚经理接近、拉关系,才撺掇老婆离开食堂,让女儿代几天,谁知道姚经理去了两天,撒手不管食堂,倒让厨师长钻了空子,操纵食堂。
    而女儿去了,就糊里糊涂喜欢厨师长,不想回来了,和皮皮多告吹,和厨师长有了身孕人家还不承认,这损失太大,这个人太可恶了,不收拾他,他衣老头誓不为人。
    而这事究其根源,还是自己原想拍当官的马屁、把女儿暗中献给所致,自己也有责任,没有管好女儿,事到如今,他还是倾向于皮皮多,问女儿是否可以挽回,女儿摇头哭道;“挽回是不可能的,做dna,证明是他的,是要他赔偿。”
    衣老头说:“他能赔偿多少?有钱,他也不来打工!”做掉,太便宜这两个人,太亏了自己的女儿,他想:还是先找皮皮多谈谈,再找那个王八蛋谈,老脸是丢到厕所里了。
    第二天早晨,衣老头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告诉他噩耗:女儿自尽了。衣老头后悔莫及,天塌下来了,但他还是比较清醒的,告诉衣大嫂女儿重伤在医院抢救,他先去看看,叫她在家待着不要出门。他跌跌撞撞到公路上打的去了医院的太平间,抱着女儿大哭。
    皮皮多这几天一直寻找机会和梁姮挑明,他听到衣菊自尽的消息之后,伤心了一阵,同时觉得反踩厨师长的机会来了。待厨师长上班以后,他请假去了桃花街他的家。
    皮皮多说:“现在你可以报复你的老公了,狠狠地刺他一剑!我也可以帮你,梁姐姐。”梁姮说:“我不想和他过了,想和你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我们离开这里,去上海打工,孩子留给他,如何?”
    可以,先能惩罚他一下,教训他一下,叫他臭名远扬,一个办法,就是揭露他贪污受贿,这几年,他从食堂拿回家多少东西,姐,你最清楚,给他揭发了,公布于众,他就会被pk,开除出飞虎建筑工程队!代经理、姚经理都希望有人站起起来做这件事,还工程队一个廉洁、公平的好食堂,姐,你难道不愿意吗?
    他俩说话细声细语,外边的门关着,还是怕人听见,皮皮多想;先答应了,她才会出卖她老公,达到他的目的。皮皮多说;“你想远走他乡很好,我们就朝这个方向努力。”
    “揭发他容易,到哪里去揭发?”皮皮多说:“到国风集团公司总经理那儿。我来帮你写材料,你一样一样告诉我,家里现有的东西,可以视频、照相的,现在网上‘国风群’公布,看看董事长、总经理的意思,看看民工们的意思。再向法院起诉!就把他送进监狱饿了。”
    梁姮说:“这电冰箱也是工程队给食堂买的,这彩电、ktv音响都是,还有冰箱里的大肉、羊肉、牛肉都是,你好好记着!”皮皮多就在茶几上记录。梁姮就在身边,她突然拿出水果刀,向皮皮多背猛戳几刀,献血从皮皮多背上呲出来。
    姚经理是一个月之后再次上任,他的不起眼的位子,都被反腐的鲜血染红,更不要说惊心动魄的国家反腐反贪。梁姮和厨师长逃走了,至今没有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