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李温特对于钢铁侠，总是抱有着十足的敬意。
    ——但不包括这一次。
    虽然她原本就没有要答应布鲁斯·韦恩的打算，但被人这样干预、甚至窥视着隐私，让李温特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被冒犯。
    她在一瞬间甚至因为愤怒而忍不住生出“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钢铁侠会被称为‘孤独的英雄’了”这样明显带着恶意的想法。
    李温特紧紧抿着嘴角，以免得因为一时情绪而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托尼·斯塔克看起来还是那副“我是真理”的模样，李温特最后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绕过了他，通过美国队长重新开启的大门，毫不犹豫地离开。
    红女巫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托尼，又看了看负气而走的温特。几乎没什么犹豫，转身便追了上去。
    娜塔莎盯着表情僵硬的钢铁侠，方才缓缓开口：
    “我说过，你会搞砸的，托尼。”
    托尼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那儿，好半晌才问了娜塔莎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托尼突然问道：“她刚才是要哭了吗？”
    娜塔莎简直不敢相信到了这时候，托尼·斯塔克的关注点竟然还是这些，她压着脾气径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冷冷丢下一句话：“至少现在，她不会对你哭。”
    黑寡妇走后，托尼默默看向了队长。
    美国队长（崩溃脸）：是的是的，她快哭了，你不想个办法吗？你这是在送助攻啊兄弟！
    快银：好的，是我出场的时候了！
    第58章 058
    索科威亚，城镇郊区。
    这座东欧小城一直远离着众人的视线，尤其是在美国队长亲自将位于这里的、前神盾局特工，真实身份为九头蛇的叉骨位于此处的根据地拔除后——这座城市便不紧不慢地远离了英雄们的视线，无人问津。
    九头蛇曾经的根据地，一位来自十九世纪普鲁士贵族在这里修建的城堡，在此刻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偶尔有清洁员工走过，抬头看了看这摊占地面积极大又浪费土地资源的废墟，也只能哀叹一句“政府的效率”而后摇头晃脑地开着自己的清洁车远去。
    他永远不会想到——正如复仇者联盟也不会想到一样——在他的车轮下，在这栋城堡的防空壕下百米处，竟然还有一座内嵌式的地下堡垒。
    ——从生活居所直至研究室，这座隐藏于城堡防空壕下的巨大洞窟便像是神话中沉眠于海底，环绕世界的耶梦加得，在所有人的眼皮下，悄无声息地以这座废墟城堡为中心，张开密密麻麻的触手，渗透了整座城市。
    斯特拉克男爵站在玻璃墙前，双手抱胸冷静地注视着研究人员向强化玻璃内的“实验体”在注射药物。他右眼带着的单片眼镜反射着绝对冷酷而疯狂的光——这样的疯狂使得屋内的变种人在注射药剂后狂性大发，一拳砸烂了研究人员的脑袋，用那只沾满了脑浆和血液的手掌啪地按上透明的玻璃墙，用着充满仇恨而可怖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男爵面色毫无波动。
    他身边的研究人员在最初的心惊后，也快速找回了工作状态，观测数据道：“实验体第78号，变种药剂注射三秒后出现峰值，峰值还在升高——！”
    研究人员的激动还未持续一秒，便戛然而止。
    透明墙壁内的变种人忽然眼球凸出，像是难以呼吸般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在室内翻滚四撞，他几乎将头颅撞裂也没能缓解半点自己的痛苦。
    ——和先前所有的实验体一样，在极端的痛苦中青筋暴起，猝死。
    “一分钟内就出现了排异反应。”男爵扫了眼自己的手表，再也没有分给尸体一点注意。他拍了拍研究人员的肩膀，用着令这名研究人员胆寒的平静语调道：“等我下次再来到这里，我希望你至少能给我点像样的成果。”
    研究人员迫于压力，艰难道：“阁下，从变种人的DNA中提取的X基因片段本就存在很大的不稳定，更不用说将它以稳定的形态再扩大——”
    “我如果想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就不会聘用你们。”斯特拉克冷漠道，“四十年前那钞天启’浩劫如果你还有点印象，就该知道这种事是可行的。当年就有变种人做到过，而接受过这样强制能力开发，并且还活在世界上的变种人，目前只剩下Ｘ教授、暴风女和万磁王——如果万磁王生下的那对双胞胎没有因为你们的疏忽而彻底逃脱，研究也不会停滞。”
    “听着，九头蛇需要迎回我们的‘神’，一个完整的、不被任何愚蠢的事物和躯体束缚的存在。”男爵命令道，“所以我希望在我带回她的时候，你最好已经完成药剂了。”
    研究人员想要说什么，却迫于斯特拉克右眼镜片后毫无人性可言的目光而噤声。
    好半晌，他才颤抖着向男爵行了军礼，颤声道：“Hail Hydra！”
    “Hail Hydra。”斯特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任你的能力，博士。”
    斯特拉克刚刚离开第七号研究室，他的助手便即时向他报告：“‘黄蜂战士’回来了，蕾娜失败了。”
    斯特拉克随意道：“没关系，蕾娜的作用也不过就只是让他们将视线集中在‘千里眼’身上，好让黄蜂顺利完成他该做的事情。”
    他略侧过头问：“蝙蝠侠的资料库到手了吗？”
    助手迟疑道：“蝙蝠洞的安保系统非常严密，即使是‘黄蜂’能获得的也十分有限。好在我们最想要的部分——他带回来了。”
    “——关于如何对抗‘复仇者先知’的办法。”
    美国纽约。
    离开了复联总部，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被带着湿气的空气哗啦啦吹了满脸，李温特反而渐渐冷静了。
    李温特知道布鲁斯·韦恩并不是什么好的恋爱对象——事实上，所有的超级英雄都不适合。但走到了这一步，李温特也从没天真的认为自己还能够重新融回普通人的世界。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危险世界的一员，有些问题，就不该再用普通人的观点去评判。
    蝙蝠侠是值得钦佩的英雄，也是李温特曾经憧憬过的英雄——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便要和这位英雄划分清楚界限——李温特认为，这不仅仅是对蝙蝠侠的冒犯，更是对她的轻视。
    她知道钢铁侠是对的，也明白钢铁侠的决定确实是在为她考虑。但她仍然止不住心中的愤怒，这种愤怒中既有对托尼·斯塔克强硬态度的抗拒，也有因他不信任自己的委屈。
    李温特怔怔站在原地，空气越发湿润起来，偏凉的风带来了些许细小的雨点飘在了她的眼帘上。她伸手抹去水珠，下意识仰头看向天空，原本还是蓝天白云的好天气不知何时便阴了下来，看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模样。
    李温特心想：要下雨了啊。
    然而这想法刚落，李温特便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还来不及懊悔，豆大的雨滴便要哗啦啦的砸下来！
    她转身就想要跑去别的地方躲雨，却不想斜里忽然伸出了一把透明的伞，她一怔，顺着伞柄看去，便见到快银打着两把伞，一把撑在她的头上，一把握着为自己和红女巫遮挡雨帘。
    快银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神飘开，却将伞沿更向李温特的方向倾了倾。
    然而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一不小心便将伞沿轻过了头，雨水哗啦啦从前方淋了李温特一脸，等快银被红女巫狠狠踩了一脚，反应过来连忙扳正了伞沿时，李温特的刘海和脸已经湿透了。
    旺达气愤道：“皮特罗，你这个笨蛋！”
    快银看起来无辜透了，但他却无从反驳，只能咽下所有的话，将自己的伞往妹妹手里一塞，将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里。
    李温特被快银突然举动给惊得呆了两秒，方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举着伞盖过了快银的头顶，她觉得快银的做法简直匪夷所思：
    “你在想什么呀？”
    快银伸手拂开了因雨水而黏在了眉毛上的头发，冲李温特笑了笑：“这样就公平了！”
    李温特看着他连衣角都在往下滴水，一时间满心都是“……”，她无奈的拍了拍额头，对旺达道：“赶紧回去先洗澡换衣服，现在气温不高，淋雨不注意会生病的。”
    旺达打着伞站在原地，开口问道：“那你呢？”
    她快速道：“我可以借我的衣服给你。”
    李温特那一句“我回家”便只能卡在了喉咙里，然而虽说冷静了下来，但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托尼·斯塔克。
    旺达看出了她的犹豫，和快银对视了一眼。
    快银笑嘻嘻地将手里的伞一收，旺达配合的在虚空中伸手一握——以他们三人为圆心，所有的雨水全部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