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聂不明白阿比盖尔究竟是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会同意。
    他嗤笑了一声，最终如他所愿。
    “蓝淮，阿比盖尔约我见面，只约我一个。”正开心的小家伙脸色顿时一僵，蒙聂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道：“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许不开心，嗯？”
    蓝淮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捂着自己的胸口气呼呼的说：“都说了不要不开心了！你要听话！”
    蒙聂再次被他逗笑，他拍了拍蓝淮的脸蛋，道：“我和他需要处理一些事，也不方便带着你。”
    蓝淮又点了点头，再次对自己的心脏说：“不许生气，阿蒙都解释了，就算你不开心也没用了。”
    “小混蛋。”蒙聂最终决定让他没力气生气。
    小混蛋被折腾的睡成了小猪，第二天早上吃了点东西又睡过去了。
    蒙聂将包包放在他的脸边儿，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阿比盖尔在包厢内端坐着，温和的蓝眼睛看向他，笑道：“请坐。”
    日式料理并不合蒙聂的胃口，他在他对面坐下来，不动声色。
    阿比盖尔开始追忆往昔：“没想到这家店还开着，已经三十三年了。”
    蒙聂有些费力的想了一下，记忆隐约出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他道：“记不清楚了。”
    “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如果你想跟我聊这些无趣的事情，那么我们也没有必要这么继续坐着了。”
    “现在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有趣的？”
    “说说你对不起我的事吧，在我面前忏悔。”
    阿比盖尔有些愣怔，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
    他就像个王者一样，坐在那里看着他，等待着他下跪。
    阿比盖尔慢慢的笑了起来，笑出声，道：“好，我忏悔，我不该让人催眠你，让你忘记我，我应该让你一直恨着我才对，这样我就不会找不到你了。”
    蒙聂微笑，并不为所动。
    “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嫉妒你吗？布莱特找到我的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不配合，他们会要了你的命，包括后来我让方昏催眠你，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布莱特想杀了你。”他的蓝眼睛之中水光浮现，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我有多担心你会因此失去性命。”
    “所以你毒哑我？”
    “我并不知道那是哑药，你信吗？”
    “不。”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阿比盖尔抖了一下，穿着和服的女人将料理端上来，阿比盖尔道：“你既然还活着，又有了所有记忆，为什么不来找我报仇？”
    “因为我全部忘记了，最近才想起来。”
    “我真的一直在找你。”
    如果真的在找他的话，那么为什么他都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一年多了，他都毫无音讯？蒙聂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但很明显，他不信。
    阿比盖尔无奈的笑了，他摇头道：“我生病了，医生说我活不过明年的冬至，但不管怎么样，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蒙聂抬眼看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在说谎。
    阿比盖尔与他直视，他的眼角细纹很深了，与他年轻的脸浑然不同，蒙聂定定的看着他，心口忽然有些发痛。
    “那么，就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蒙聂最终这么说。
    阿比盖尔大笑出声，然后他平静下来，道：“所以，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我从不欺骗。”蒙聂定定的看着他：“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包括你不再爱我？”
    “是。”
    “你真的变了很多。”
    “因为真正的蒙聂死在了二十七年前。”
    空气之中忽然一滞，阿比盖尔说：“那你是谁？”
    “我杀了他，又代替了他，承接着他所有的美好。”
    “你又在撒谎了，你的歌声不会骗人，我知道你就是他。”阿比盖尔流下泪来：“我知道你是他，但是我又知道，你不是他。”
    蒙聂平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他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老去吗？”
    他将酒水泼到了地上，生动的画面出现在了阿比盖尔的面前，二十七年的夜晚重现，闪电在空中轰鸣，无声的画面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说着话，闪电将夜空撕裂，霎那之间犹如白昼。
    其中一人捏碎了另一人的脖骨，他将尸体抱起来，放进了坟墓之中，一块墓碑落在了坟前：蒙聂之墓。
    阿比盖尔嘴唇发抖，“你学会催眠了吗？”
    “信与不信在你，但这是事实。”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再无可能？”
    “是。”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再无可能，即使你会轮回，而我，永远不会变老。
    “为什么会这样？”阿比盖尔没有得到答案，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勉强笑了一下，将酒杯端起来，虚虚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他会老吗？”
    “不会。”
    “我信了。”阿比盖尔认真的说，“祝你幸福。”
    阿比盖尔起身离去，蒙聂静静的坐在屋内，看着桌上所有的东西，手指轻轻的把玩着小小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