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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过去,霜寒终于回到了原本的剑主手中。
炎檀惊愕地抬头,虎口被震得发麻。这一剑汇聚了他毕生修为,可对方竟然连剑都不拔便轻而易举化解。而到现在为止,他竟没有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丝毫修为灵力。
在那一瞬,他竟心生了退意。
“我说……”楚昀懒散的声音从剑后响起,“你索性认输好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你找死!”炎檀怒喝,他身影一闪,化作道道残影,出招越发迅疾狠戾。而楚昀只是以剑鞘相抵,轻巧地将其一一化解。
炎檀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他狂吼一声,黑剑上灵力剧增,剑刃好似裹挟着凌冽风暴,如风卷残云之势骤然朝楚昀袭去。这一剑如黑云压日,锐不可当,竟是动了杀意。
楚昀周身都已被席卷而来的黑色剑气包裹,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高台上,朝澜目光沉了下来。
清谈会上的切磋向来点到即止,此人如此分明是坏了规矩。他正欲出手制止,目光瞥向箫风临时,却是一愣。箫风临脸上神色未改,但眸光却微微亮了起来。
不似担忧,反倒像,期待已久。
擂台之上,白虹乍现。
没有人看清楚昀是如何拔剑的,众人只听得一声清亮剑啸如龙吟划破苍穹,炫目的白芒裹着一道极其精纯的灵力激荡开,擂台旁修为稍低的弟子,均被震得心口发颤,耳畔嗡鸣。
一把黑剑从白芒中飞出,深深刺入擂台旁的石柱上。随后,只听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响。从剑锋开始,一道裂隙不断攀援而上,爬满剑身,仿佛只要再挥动一下,就会化作齑粉。
炎檀脚步一晃,跌倒在地。楚昀手腕翻转,霜寒变回一支玉箫,淡淡抬头:“承让。”
一剑制胜。
众人仿若大梦初醒,演武场上,骤然掀起震耳欲聋的惊呼。方才那惊鸿一剑,就是修行数十年的剑修都不一定能使得出来,眼前这少年,竟有如此实力。
这便是霁华君收他为徒的理由么?
这人究竟是何来历?
议论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楚昀在万众瞩目中轻身跃起,落到高台之上。他迎上箫风临炽烈到毫不掩饰的目光,微微一笑:“师父,我赢了。”
箫风临眸光微动,许久,方才哑着声音道:“好。”
距离天岳门坐席不远处,徐梓墨脊背挺直,眸光亮得惊人。他一双手青筋暴起,几乎要陷入扶手之中。此时,一只微微发颤的手落在他的肩头。徐梓墨抬头看去,文封牙关紧咬,眼眶竟有些发红了。
见徐梓墨朝他看过来,文封深吸一口气,微不可察地朝他摇了摇头。
高台的另一边,叶寒声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茶,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他们明白便好,不必告诉任何人。
天岳门坐席处,楚昀俨然已成为人群焦点。
“……小子有两下子嘛。”朝澜道。
“掌门过奖。”楚昀吊儿郎当地笑道,“要不是你打我那一顿,我赢得更快。我背上现在还疼着呢。”
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后背,楚昀转头,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箫风临问:“很疼么?”
楚昀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肩膀,委屈道:“可疼了,疼得我都直不起腰来。”
话是这么说,可他满眼中尽是笑意,一点也看不出疼的模样。
箫风临翩然起身,对朝澜道:“我带他回去。”
说罢,也不理朝澜是何反应,箫风临轻轻拉过楚昀的手腕,转身离开了高台。
朝澜:“……”
这种诡异得仿若私奔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他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问身边的人:“……他们不会一去不回了吧?”
洛轻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楚昀离开的方向,此时听见朝澜的话,才恍然回神。朝澜不知又开始碎碎念些什么,洛轻舟也顾不上理会。他的目光微微沉下,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箫风临拉着楚昀下了高台,为了比试公平,天岳门主峰演武场附近被下了禁咒,不可使用御剑术。二人也只能步行穿过演武场。
前来观看比试的各家弟子少说也有千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人群主动分开一条道路。沿途不断有弟子朝箫风临行礼,可箫风临恍若未闻。他拉着楚昀的手穿过人潮,攥得紧紧地,好像他稍一放手,身后这人就会消失一般。
直到彻底走出人群,楚昀的声音方才从箫风临身后传来:“你捏得我好疼啊。”
“……阿临。”
箫风临的步子陡然停下。
他没有转过来,微微垂下了头,楚昀只觉得他的手颤得厉害,连带着全身都在无声地颤动。
楚昀声音顿时有些慌了:“喂,干嘛,你不会哭了吧,多大的人了还哭,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眼前的人一把拽了过去。一双手将他紧紧拥住,用上了要将他勒进骨头里的力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须臾,箫风临的声音才在他耳畔响起,有些沙哑,尾音微微颤抖。紧接着,箫风临便将他放开了。
楚昀抬头看去,箫风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刚那一切,只是楚昀的错觉。
箫风临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