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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澜回眸问洛轻舟:“此事当真?”
洛轻舟正欲回答,忽然有个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是云越的声音:“洛师兄,难道你想让掌门尊上知道,你一直在包庇那人?”
洛轻舟神情一滞,下意识朝云越看去。云越跪在殿下,脊背挺得笔直,静静与他对视。他此时已没有功夫追究,云越的修为何时高至如此境界,竟能在众位长老面前,与他以传音之术交流。云越的话在他脑中回荡。
他当初答应楚昀替他隐瞒,是为报他的救命之恩。可若让朝澜知道了此事,他势必惹祸上身。如今,云越这话虽然是在逼他,却更是在保全他。
须臾,洛轻舟缓缓低下头:“……是。”
朝澜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道:“糊涂,为师没有教过你孰轻孰重?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
洛轻舟双膝跪地,低声道:“弟子知错。”
云越又道:“掌门尊上息怒,弟子还有话说。”
朝澜道:“说。”
洛轻舟心底一颤,隐约觉出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云越接着道:“楚昀威胁洛师兄之时,霁华君也在场。”
他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派哗然。
朝澜面上肌肉绷紧,眼角却痉挛似的抖了抖,声音从齿缝中传出来:“你说什么?”
“霁华君,早已知晓楚昀的真实身份。而且,”云越抬起头,朗声道,“他与楚昀早有私情。”
啪的一声巨响,朝澜终于将手边的桌案拍碎。
朝澜猛地起身,怒道:“云越,你可知口出狂言污蔑师长是要逐出师门的重罪!”
大殿之上,静得针落可闻。云越弯下腰,重重地以头叩地,伏在地上,声音却丝毫不减:“弟子亲眼所见,霁华君与楚昀举止暧昧,关系非同寻常。”他稍稍停顿一下,又道,“尊上,您不妨仔细想想,从那人来到天岳门后,霁华君是如何对待于他。说他们是普通师徒关系就罢,可霁华君分明就知晓那人真实身份,他为何要对他如此?”
朝澜身形微晃一下,颓然坐回高台之上。大殿上,众长老彼此对视一眼,神情各异,眼中却均有惊讶之色。众长老中,唯有荀沧,只自顾自垂眸饮酒,一言不发。
云越继续道:“弟子相信,霁华君只是受了那人的迷惑之术,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将楚昀落网之事告诉霁华君。否则,万一霁华君执意相救,挑起祸端,整个修真界,将再无宁日。”
朝澜沉默许久,缓缓道:“依你所见,现在该如何行事?”
云越悄然隐去唇边一抹笑意,道:“此事决不可声张,必须在霁华君出关前有个了结。弟子愿自请前往无极观,一旦楚昀俯首认罪,便立即以天岳门之名义将其处死。如此,既能击破天岳门私藏魔头的谣言,又可在修真仙门中树立威信。而且,只要楚昀一死,霁华君必然不会再受他迷惑。可谓,一举多得。”
又是长久沉默,朝澜斟酌许久,问:“诸位长老,可有异议?”
揽月殿内,无人应答。
须臾,朝澜道:“便按你说的办。”
“弟子遵命。”
众人相继散去,云越立刻回到督查殿,准备出发前往无极观。他刚要离开,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越儿,你要去哪儿?”
云越回头看去,督查殿大门未关,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云越走进去,一个身影正斜倚在大殿前的高台之上,手中拎着个酒壶,醉意朦胧地看向他。
云越神色稍凝一下,转头朝荀沧行了一礼:“师尊,弟子正要前往无极观。”
荀沧瞥了一眼身旁的空位,道:“过来坐下,陪为师喝杯酒。”
云越没有动,正色道:“师尊,掌门尊上有令,弟子耽搁不得。”
“是么?”荀沧轻轻笑了一声,叹息道,“我家越儿果然是长大了,连陪为师喝口酒都不愿了。”
云越道:“师尊恕罪,待弟子归来后,定与师尊好好畅饮一番。”
荀沧未答,云越又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可还未等他踏出去,眼前的殿门砰然关闭,身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云越想也不想,抽出腰间软剑回身击去,正巧刺破迎面而来的酒壶。
酒水霎时洒了他满身满脸。
与此同时,他惊觉自己浑身霎时变得动弹不得。云越抬起头,荀沧已然端坐台上,神色冷然:“你是个什么东西,从我徒儿身上出来。”
云越神情稍愣:“师尊在说什么,弟子听不明白。”
荀沧缓缓走到他跟前,道:“你被这妖邪附体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为师?不过无妨,为师这就帮你将他驱出来。”
他说着,并起两指朝云越额间探去。可他刚触碰到云越,后者便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钳住了他的手腕。荀沧低下看去,云越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悠悠道:“妖邪?枉你身为当今第一仙门的长老,看来也不过如此。”
荀沧眼神沉了下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越”道:“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晓。我借你徒儿身体一用,待事成之后,自然归还。”
“你想都别想。”
荀沧一掌推开对方,抽出腰间折扇,扇面一展便朝那人袭去。而后者却并未躲闪。他手指悠悠凝成一个结印,口中轻诵一句咒术,击向他面门的折扇在距他仅有半寸的时候骤然停下。接着,他轻轻伸手一推,荀沧的身体瞬间失去抵抗,如枯叶般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