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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臻西花嫁歌

      轩鹏露出狡猾的讪笑,望着赵谧清冷如月的脸色,她没有显露出一丝慌张,
    她狐疑地凝视着轩鹏投来的挑衅笑容,嘴角略微勾起,仿若是变了一个人。
    咻!凄历尖锐的破风声急袭而来,赵谧发丝荡起,她在月光下伸展手臂,
    一片巴掌大小的霸木树叶,从数十丈外向她的袖口急速划过,被她双指夹住。
    她缓缓将叶片噙在口中,嘴唇在上面烙下一块温柔的唇痕,音符便蹦跳出来,
    之所以说那音符蹦跳出来,是因为音符正以爆气的形式,发出灿烂的光辉,
    不断地向空中飘浮而去,渐渐组成了连绵不绝的乐谱而自行演奏,所发声调,
    皆是以叶片吹奏出的清亮音色,因叶茎错综复杂而叶面狭窄,人吹出的气,
    会经由叶茎的分隔而产生分岔的迹象,若不是深谙音律变化的演奏大师,
    是不容易把握住叶片的吹奏方式的。但是,如果你是拥有此项绝技的大师,
    那寻常的乐器甚至还不如一片小小的树叶,这属于自然界绝无仅有的音色,
    会在霸木的树叶上跳起舞来,变成一只只活跃的林间精灵,扎着翅膀飞起来,
    正如赵谧吹得兴起的欢乐歌调,围观的众人本是被那个歌曲的开场节奏吸引,
    还心想暂行学长大人怎么会隐藏着乐者的本领?然而,一息之后,
    那节奏感甚强的旋律便将他们统统吸引,所有人的脖颈都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一种久违的懵懂回忆正在脑内抒发?”
    东泉昂动了几下脖颈,不可控制地望向屈琳,发觉后者也与自己无异。
    “不,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感觉,随着谧儿学长的吹奏,我,
    我好想唱歌啊,好像从尘封的记忆里破茧而出,就要获得新生呢!”
    屈琳脸上带着沉醉的笑容,几乎与丢掉树叶的赵谧一同发出声来。
    “拾蚌女儿踏潮汐,
    回眸独揽月上岐。
    泛水缤纷捧金鲤,
    锦上鳞箔空湿衣。
    阿母问我几时归?
    我笑满面炭似鬼。
    咦咦嘻嘻,咦咦嘻,
    厨间阿母炒牡蛎,
    咦咦嘻嘻,咦咦嘻,
    莫问女儿几时离?”
    一时之间,所有英才轴学员有知道这首歌的,
    有来自岭南甘北内陆大洲的同窗,不知道这首歌的,
    都一同伴随着那首温柔绵长而又充满了诗意的歌谣哼唱起来,
    而以赵谧出类拔萃的歌喉统领一片,将那段重复的歌词不断念唱出来,
    空中盘旋着的音符爆气为欢快的歌声伴奏,一时苍茫海上,顿生感怀之意。
    “琳儿,我怎么唱着这首歌想要流眼泪呢?虽然我从未听过,
    但就是,伴着这个欢快的节奏,无论如何都想要流下眼泪。”
    东泉梦眼中映着那个面色沉醉的身影,仿若歌中唱的就是她自己一样。
    “这啊,叫做《臻西花嫁歌》,我们每个宝绥洲的女子儿时都会唱。
    它讲述的是渔夫的女儿,在夫婿家族前来迎娶她出阁的前一天,
    独自去她父亲归航的渔场,帮忙捡拾渔产的场景,为何叫‘锦上鳞箔’?
    是因为她那时就已经换上了婚礼当日的华服,依然不怕破妆地捧起鲤鱼,
    鲤鱼很活泼,在她身上蹭了许多鳞片,她对着父亲洒下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
    还一同在海边烤了鱼吃,晚上回到家,母亲流着眼泪亲切地责怪她满面炭黑,
    手边却在翻炒她最爱吃的煸炒牡蛎,母女二人的离别场景是那样的.....”
    屈琳说不下去,嘴边继续哼唱起来,东泉却从她满目的泪光中看到了动容,
    无论男女,皆因这首循序渐进,乐音越发昂扬积极的歌曲中得到了心灵慰藉,
    渔夫女儿,她嫁入夫家之后,还会如此快乐无忧无虑吗?夫家的人,
    会待她如同亲生父母那般慈爱么?这首歌中没有讲述,赵谧越唱越动情,
    泪水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将轩鹏看得眉头狂颤,他没有听过这首歌,
    却突然很想跨越空间,拯救那歌中,实际上非常无助彷徨的渔夫女儿。
    他之前强烈抵抗的伴唱情绪一触即溃,加入到了奋力歌唱的人群当中,
    这根本没有后半段内容的歌曲,循环在此间,仿若是向世人投来的海洋瓶,
    瓶中是渔夫女儿向世人所写的求救信,那种憧憬幸福与不舍至亲父母的矛盾,
    那种纠结欲死的情绪,全都在这寥寥几句歌词当中,只求你也能加入进来,
    为她祈求明日之后的福报,让她能够平安幸福地活下去。
    “你看,桥上的人是不是不正常?”鲁坚忙了许久,忽然听见婉转的歌声,
    起身一看,发觉是学长大人正在领唱,侧耳一听便跟着哼唱了起来。
    旁边的鹿猛正在埋头拾柴禾,听闻他那样的问话也没有吭声。
    “鹿组长你这样可不对,鲁坚跟你好歹也算是同窗,借着这柔美的歌曲,
    你我化干戈为玉帛多好?再说了,接下来两组还得合作造船,是不是?”
    鲁坚还以为这鹿氏药业的大公子,在记恨当年学长令没交给他的事情,
    望着赵谧那个小小的身影振奋唱歌的美丽模样,心中一软,随口提议道,
    没想到鹿猛仍然毫不给面子,像没听到一样干他自己的活,鲁坚有些难堪,
    不过想起两人的组长身份,便在一旁缓解尴尬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
    这首歌里的渔夫女儿,后面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了?听他们唱的那样欢快,
    也许,她真的会获得一段美满的婚姻呢,唉,干活吧。”
    “废话,肯定获得了,她若是没有获得,怎么会有今天的鹿氏制药。”
    鹿猛闷声闷气地说道,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降下末调的赵谧,
    唯独他不会被这首歌里的情绪给感染,因为,他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它。
    不过,他此时看向赵谧,竟然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凄美的感觉。
    “恩?鹿大少莫不是吹牛?一段古来至今流传的歌谣,
    怎么会跟你鹿家有关?”鲁坚见他来了些兴致,便好奇问道。
    “你又自以为是了,不过几十年罢了,讲的是我祖父与祖母大人的爱情故事。
    祖母大人家世丰泽,可不是你们这帮人联想的什么渔夫女儿,海产宛家,
    你这个做船的竟然没有听过?唉,不过,说是渔夫女儿,也不为过吧。”
    鹿猛闷头敲了两下木槌,指挥人将篝火熄灭,准备登船回南山营去。
    “唉,鹿组怎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我们还等着听后面的故事呢。”
    鲁坚见他对这事守得颇紧,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似的,赶紧追了上去。
    “后面的故事倒没有,前面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祖父年少时去山里采药,
    不幸从山崖上摔下去摔断了腿,那时他孑然一身毫无身世背景,
    幸亏被一些渔民发现,将他的腿治好以后,便留在了宛家帮忙打鱼。
    我祖父除了采药以外,还有个爱好就是作曲,
    他可是药镰和笛子都能轻松驾驭的奇才。
    宛家有个大小姐叫宛琴,也颇爱音乐,还很爱珍珠,
    她在宛家渔场有一块独有的海蚌封地,专门饲养珍珠贝,
    她每日都会乘船出海看自己饲养的海蚌,因我祖父年轻,
    便幸运得到了那个为她驾船的机会,每日驾船却不见宛琴青睐,
    你想想,一个半大小伙子怎么可能受得了美人天天在眼前晃?”
    鹿猛鲁坚乘坐的三艘小船,渐渐游动到铁桥下,他俩拽了拽绳索便要攀附,
    忽闻上面传来一大片的叫好之声,两人可不想错过什么好戏,一前一后爬了上去。
    因那绳索很长,鲁坚仍不忘趁着空隙怂恿鹿猛接着说下去。
    “经鹿组一说,鲁坚倒是想起来宛琴是谁了,哈哈,不就是,不就是,
    跟我祖父当年有长久合约的海产宛家家主么?其人可不光有一张天仙脸蛋,
    还有一颗商业奇才的头脑,不错,若整天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我也受不了。”
    “废话,我也受不了。”鹿猛认真地说道,将鲁坚说得一愣,不知他啥意思。
    “哦......我的意思是,我祖父很思恋宛琴大小姐,于是,他就写了首歌,
    就是那首《臻西花嫁歌》,这歌其实是有前面的部分的,讲述的是渔夫女儿,
    她与爱郎相遇相恋的过程,更有许多男欢女爱的场景在里头。不成想,
    这首祖父聊以慰藉的暗恋歌曲,有一天不巧被宛琴小姐看到了眼里。”
    鹿猛说到这里,鲁坚便露出恍然大悟状,后面的剧情不用他说也能猜测出来,
    不料,鹿猛话锋一转,便有些沉重地说道:“那可谓是我鹿家创业至今,
    最大的耻辱,宛琴小姐将曲谱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父亲,也就宛家鱼王宛正飞,
    宛正飞一看那曲谱里描述的内容,正与他们救了我祖父的经历如出一辙,
    便断定我祖父包藏祸心,对宛琴小姐预谋不轨,将祖父吊起活活打了三天,
    祖父自感时间不多,在濒死之际向宛琴小姐清唱了这首歌,惹得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