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ρo1⑧.coм 废黜东宫
萧明徵虽未直接杀了萧明瑁,可那两剑也是下了狠手,以至于这四皇子被抬回宫后,浑若血人一般,直接吓瘫了赵贵妃也惊动了皇帝,太医院半数的国手都召集了来。
一夜惶惶而过,萧明瑁性命倒是已无虞了,可右臂与左腿却是重创难治,便是伤愈了,那只手怕是连拿笔都成问题,而腿更是走不得路了。
如此的惨烈结果,赵贵妃自然不能接受,她唯独这一子,还日日怂恿着皇帝何时换立为储君,眼看近来沈皇后被帝王厌弃,太子更是长久不得帝宠,她也算有了些盼头,一贯当做命根的儿子却这般叫太子两剑给废了,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崩地陷般绝望。
这几日赵贵妃宫中乱做一团,中宫皇后殿也不曾好到哪里去。
皇帝本就子嗣不丰,皇长子是死在了十年前,除去废妃留下的三皇子萧明铖,朝野上下便是太子与四皇子两派了,萧明瑁虽向来是个扶不上墙的,可用来牵住沈氏也是一枚好棋子。
多年对沈氏猜忌的皇帝确实动了废太子换人上的心思,偏就是这个节骨眼上,不成器的幼子变成了废人,经年压抑混着滔天的怒火直发皇后与太子去。
这一次不止罢黜太子,连皇后也要废为庶人,盖着玉玺的圣旨上,细数着宗宗罪行,首当其冲便是残害手足之罪,为母不教之责,圣旨昭之这日,距离萧明徵用剑伤萧明瑁也不过短短五日,羽林卫更是领命围困了东宫。
天变了。
废太子一事嘉鱼是乐见其成,许是在东宫待久了,对城府难测的萧明徵也有了稍稍了解,极清楚他那两剑绝不是单纯为了她,所以若当真被废去了太子位,于她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可就是如此风声鹤唳之时,东宫之内并无半分异变。
让她不解又感到不妙……
而沈兰卿这几日则是居留在东宫中,他虽年少却计谋百出,身领少傅一职在属官行列里赫然,废太子的圣旨一下,免不得有人着急慌张,可不论太子还是沈兰卿,皆一派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显然是有成竹在胸,往下众人也不由镇定以待。
许是知晓嘉鱼那日是为了摘丹桂,才会被萧明瑁拦住,沈兰卿空暇是便亲自带着嘉鱼再去西苑。
“那日引你过来的宫人,是妙安授意的,所以太子才将玉华殿的宫人另换了一批来,并无其他的意思。”
嘉鱼正跪坐在草地上,萋萋碧绿上的缀珠雪纱裙间落满了橘红色的桂花,她手里还捧的满满,闻言看向沈兰卿去,盛满夏光的眸明净媚人,却唯独没有诧异。
往日萧明瑁欺辱殴打萧明铖并不是什么秘密,萧妙安大抵以为嘉鱼也为他所厌恶,想要借萧明瑁那疯子之手伤她,最好是弄死,怎料最后却连累的萧明徵要被废黜太子位,嘉鱼猜她现下除了后悔,怕是更恨她了。
无所谓,她也极讨厌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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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宫人被换,十数张半生不熟的脸陡然又变成陌生人,嘉鱼起初还有些惶然,难免猜度萧明徵的险恶用意。
“原来如此……那天本是想摘了丹桂做香囊送你的,幸而这些花还未凋谢,来得及,今日可以多摘些,我还喜欢吃甜甜的桂花酱。”日子太苦了,她是愈发贪念着蜜甜,将手中的桂花放进了竹篮中,她笑弯着眸。
许久没见她这样笑了,沈兰卿有一刻的愣怔,心中已软的满满都是她,温雅的眉宇间有了可见的欣喜。
竟然是要做香囊给他?
“我同你一起做吧。”
无论是香囊还是花酱,皆非君子该侍弄的,可他就是想与她在一起,再是琐碎的事,似乎也掺了蜜,让他喜爱至极,也能自欺欺人。
“嗯?少傅有这般闲间么?”嘉鱼侧头疑惑地望着他,这样关头,他应该去操心沈氏一族荣衰才对。
沈兰卿怎会不知她所想,新摘的丹桂放进了她的手中,漂亮的长指间都是散不去的桂花香,不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捻去几点橘红握在掌心。
“太子入主东宫已十年,皇后更是册立二十来载,废黜岂是一道圣旨便能成的易事,陛下这次太过心切了,无甚担忧。”他笑的温润柔和,却难掩宦海浮沉的锐利凉薄。
嘉鱼心头一凉,这太子她父皇怕是废不掉了,反倒是他的皇位岌岌可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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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独占
有关嘉鱼的事情,沈兰卿现在只能从太子处得到只字片语,变化来的悄然,玉华殿已经不是他能任意来去的地方了,这是他担忧已久也并不意外的结果。
沈兰卿太了解萧明徵,起初的三人行是刺激尝试,但食髓知味,当嘉鱼的存在让他习惯不再厌弃之后,萧明徵本性里绝不会再有共享这二字。
首先要被剔除的人,是他。
这也是入局之时便注定的,沈兰卿败在太过喜爱嘉鱼,也败在他没经住心中的妄念,更败在他明知会这样还是做了让她讨厌的恶人。反倒是魏忻,此人便是极聪明的狠人,他太会揣测人心,月泉阁中他若没有拼死抗命,但凡碰触过嘉鱼,只怕早就为此丧命了。
而沈兰卿能活着,只是他的身份不同罢了,至于往后能不能活……
“少傅在想什么呢?中秋你真的能带我出宫么?宫外除了糖块还有什么好吃的?”
粉润的指捻着翠叶中的丹桂仔细摘下,橘红簇簇落入了小竹篮内,嘉鱼一连问了好几次也未见沈兰卿回神,便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较之太子,她真的并不太讨厌他。
因为人生中遇到的温柔以待,大多都是沈兰卿给予的。
“能出的,宫外好吃的东西花样几多,我会带嘉鱼去的。”他柔声说着,清逸的眼中因为凝着她的身影,变的格外认真甚至宠溺。
虽是还在笑,嘉鱼总觉得他有些怪,像是要失去什么了,不由靠近了几分,问道:“不会是太子要被废黜而迁怒于你,做不成官了?”
一梢花枝翘来,她为了避开便侧歪着头,这样的举动颇是可爱,以至于发间的珍珠步摇流苏晃颤,珠光与她眸波一般靡丽,哪怕遭遇了太多阴暗,她的眼睛一如初见时明亮,沈兰卿恍惚了一下,静静的看着她。
弧形极漂亮的下颌微仰,开襟的宫裙上银线精绣着花边,露出的锁骨处佩了一柄白玉的如意小锁,更显得脖颈纤细优美,肌色若雪,前几日掐下的瘀痕已经没了。
“疼么?”
嘉鱼一愣,又见他伸手朝自己颈畔摸来,温热的指尖轻抚,才懂他在问什么,偏他摩挲的有些小心,痒地她下意识往后一躲,一边笑道:“记不得了,大抵是没多疼。”
她能记住的是那日被萧明徵在寝殿中压制强入的疼,可比颈间的伤还要刻骨铭心。
而那日的事情并未让嘉鱼有多大触动,唯有快被萧明瑁掐死的那一刻,现在回想起来她是讨厌极了被人握住脖颈掌控生死的感觉。
西苑甚大,丹桂丛中几条石路蜿蜒曲折,她越过沈兰卿的肩头往南看,难免想起萧明瑁被长剑穿透的惨状,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残忍,连他的垂死惨叫都让她若有所思。
如果有朝一日她也有了绝对的权利,一定会亲手一剑又一剑的送给萧明徵。
她笑着说不疼,沈兰卿的心却是疼极了,落在半空的长指忽而一动,揽住了嘉鱼的后颈,俯身贴着花枝朝她吻来,带着桂香隽秀的唇微烫,从她的颈间缓缓而上,最后才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掌心中是她纤弱的颈,莹嫩的肌肤下血脉跳动的有序,可他的心跳却比这乱了一倍。
他所有的妄念因她而起,所有的情愫是为她而生,这一生是再不会喜欢旁的女子了。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有太多的事想对她做,可是临了能说能做的,就是这样用尽所有柔情轻轻地吻着她,唤她一声嘉鱼。
“嘉鱼……”
相较于沉浸其中又不愿失去的沈兰卿,嘉鱼却是清醒的很,摸着微红的唇依在他怀中,花下吹来的清风散走了周身的闷热,她知道沈兰卿喜爱她,是萧妙安永远都在渴望又得不到的那种爱。
嘉鱼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
她在不安害怕着自己的坏,沈兰卿何尝不是,唇舌间犹是她的香甜百转,诱人沉沦的甘妙,光风霁月如他,也隐约开始有了不该生的向往——独占她。
作者菌ps:小鱼在黑化~
快离开这里
不惑之年的皇帝还并不老,立下十年的太子却日渐峥嵘愈发强大,他忌讳外戚擅权,也忌惮自己的儿子夺位,哪怕现在的他们什么也未做,只要抓住丝毫时机,他连结发元后也要一并铲除了。
这便是萧氏的男人,无一例外,从上到下的心狠手毒。
而众人只知是太子相残于手足,皇帝见弃于他,却甚少有人知那日西苑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赵贵妃也弄不明白,太子一贯高高在上,视她儿子为无物,这也才助长了她的野心,敢于撺掇皇帝,她的这些心思手段太子只怕是一清二楚的,所以那两剑绝非是为了权。
这旁人不知的事情,沈皇后却极清楚,所以她召见了嘉鱼。
过了地坤阙便入了中宫凤仪殿,废后的圣旨已下,华宫内外多了羽林卫守禁,高高玉阶重重宫楼肃穆凛然,嘉鱼随在尚宫身后,身为天家公主,记忆中她却还是第一次来此处,并不见相传的乱象,也没有半分的颓唐。
嘉鱼记得沈兰卿曾说过,三军六卫皆执掌于太子手中,羽林卫亦在其一,放眼望去处处是铁甲持戟的军卫,哪里像是在看守即将废为庶人的皇后,分明是在保护。
莫怪她那父皇忌惮如此,日日都想除掉太子,怎知哪一日这些人会不会围了帝寝?
夏日宫廊间繁花百样,浮香幽幽,孤身跪在殿前的那女子身着宫装,粉裙雪帛,珠环翠绕,只一个侧颜明艳的就似从花中幻化出来的仙人一般,嘉鱼不由多看了看,直觉得颇是眼熟,心头微微发紧。
“那是谁?”
尚宫见她停下了,忙低声说道:“回公主,那位是陛下新封的李贵嫔。”
嘉鱼恍然想起这么一人来,便是大驸马那位嫁去沈氏的姑母,在夏宫被皇帝强幸了,他竟真不顾沈皇后的阻拦将人纳入了后宫,且还是有夫之妇,对于四岁就赐死了她母妃后再未见过的父皇,嘉鱼是愈发的厌恶了。
至于她因何跪在此处,嘉鱼并未多问。
中殿内沈皇后端坐在位上,脚踏赤金双凤台,凤帷之后是十二尾的翟羽大扇,她正与大公主萧妙殊说着话儿,便瞧着尚宫引来嘉鱼,含笑看去时,一贯雍容贵雅的面上并无变化,还招了手让人上前几步。
嘉鱼依礼拜下,闻声抬起头,由着沈皇后打量。
“十四了吧?你母妃去的早,本宫困于宫事,实在无暇看你,太子向来友爱弟妹,将你留于东宫教养,倒是一桩好事。”
一旁的萧妙殊都忘记应和了,只看着嘉鱼,惊诧于十四岁的她如何能生的这般绝美,这宫中不缺美人,能美的冠绝世人的她只见过两个,一是十年前的容贵妃,二便是跪在外头那李贵嫔,这两人五官竟生的几许相似,美的夺人心魄。
而殿中纤弱伶俜的萧嘉鱼,倒更像是融合了那两妃的一切优点,豆蔻年华已有了祸世的容貌。
能庆幸的是她生在了天家。
沈皇后又招了嘉鱼再往上去,近了便用戴着八宝累金丝护甲的长指捻着嘉鱼的脸儿看,像是喜爱极了的夸赞着,精描的远山眉优雅微扬。
嘉鱼被她看的颇是不舒服,满心的谨慎提防,这沈皇后亦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萧明徵便与她有五六分像,不过她似乎更善于用温柔端庄来待人,若不是见多了萧明徵的冷脸,还真难发现沈皇后眼尾早无笑意,甚至掺着几分冷漠锐利。
“太子倒是感念旧情,如今又荐你三哥入朝,听闻老三近来也做的不错,都是好孩子。”
金累丝勾过下颌的嫩肤,疼的嘉鱼促然咬唇,她见过的人不多,看的脸色也不多,但她却不笨,不露声色的忍下还笑着回了沈皇后的话,乖顺柔美的样子实在动人,沈皇后幽幽收回了手,她才有了退后的机会。
接着又是一番赏赐,直到嘉鱼走出了大殿,若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也未消散。
路过李贵嫔时,嘉鱼不知缘何朝她福了福身,一直跪着的女人并未抬头,六尾的大雀钗在牡丹髻中轻轻曳翅,只依稀能见明珠衔垂的光洁额前,画着极艳丽的牡丹钿。
“是叫嘉鱼么?”
嘉鱼将要走的脚又停了下,确定是李贵嫔开了口,袅袅轻音柔柔悦耳。
“是的。”
她只瞧见大雀钗的翠翅忽而晃的一颤,嘉鱼忍不住弯下腰想瞧瞧她具体的模样,李贵嫔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的嘉鱼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忙有宫人来扶她,耳边却隐约多了一句只有她能听见的话。
“快离开这里!”
作者菌Ps:太爱写剧情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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