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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危也是从小失去母亲,深知世上没有娘的苦,只是他作为叶家少主,从不允许在人前这样失态,他轻轻搂住哭泣的小孩,缓缓伸手拍他的背:
“你现在有哥哥了,不哭好不好?”
晏临等的正是他这句话,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问:
“那,危哥哥,你可不可以、亲亲我?假…假装我娘还在……”
他眼角落泪,口中抽泣,心中却没有一点难过,神本就无父无母,自然也尝不到这种人伦之情是什么滋味,他唯一尝过的,就是哥哥赋予他的,兄弟的情,禁忌的欲。
叶危看着眼前的小少年怀着小小的期望,切切地望着自己,见自己没答应,立时像缩回洞里的满月兔,垂耳丧气的:
“对不起!危哥哥,你…当我没说过吧……”
叶危被他闹得没有办法,赶紧低下头,在晏临的两颊、额头各亲一下,落了三个吻,笑笑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这样够了吧?小可怜。”
晏临点点头,绽出一抹甜甜的微笑,他伏在哥哥的肩头,趁叶危不注意,小手攀上去,一点一点,搂紧了他的脖颈。
不够的,哥哥,远远还不够。
袖子一紧——
“危哥哥,你能和我一起睡觉吗?”
叶危正将受伤的小临危抱上床榻,哄他快睡,这小家伙却从被子挣出来,径直贴上他的胸膛:
“不可以吗?哥哥。”
叶危一怔,想到这孩子是第一次见到储物戒这种法器,一个人呆在这儿睡觉难免有些惊疑害怕,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解衣上榻,钻进被窝里,将小家伙抱紧:
“这样可以了?别害怕,快睡吧。”
晏临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像做了小偷,偷来稀世明珠却不知道该怎么藏。小时候可以仗着年纪小,现在可以仗着化身小,以可怜弟弟的身份榨取哥哥的亲亲抱抱。可是如果有一天,叶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他不会受伤、不会死亡、全知全能,还对兄长抱有难以描述的非分之想,还会来关心他吗?
还会愿意这样抱着他睡觉吗?
叶危猛地收紧手臂,敲了敲怀里不老实的小临危:
“给我乖乖睡觉!”
晏临赶紧听话地闭起眼睛,他数着哥哥一下一下的心跳,跳进了温柔的梦乡。
黑夜中,叶危缓缓睁开眼,他睡不着。
无间狱里的鬼洞,黑漆漆的一个大口,吞吃着他的思虑。叶危仔细思考着,这一世的无间狱与上一世的无间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鬼洞。
同时,与上辈子不同的是,这辈子,他看见笑面佛掉下去了;万年宅家的星哲不在家;无间狱里找不到弟弟晏临。
已知,笑面佛是因为鬼洞掉下去的,那么,可否就此推测,他找不到晏临,很可能是因为晏临也掉进了鬼洞,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再假设老天有眼,让他的结拜弟弟跟他传送到同一个地方,也就是九重天……
那么,最近有没有一个少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九重天,相貌极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这思路想到最后,叶危默默看向了身边人。
这小东西睡得正香,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叶危注视良久,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疑啊。
第10章 小妖精
晨光披纱落金似的洒在屋中,风一吹,罅隙里的尘飘起来,星星点点,浮着发光。
“当哩个啷、当哩个啷——扫地了、扫地了、赶紧起床吃饭扫大街!”
次日清晨,叶危被吵醒了,刚一睁开眼,就见舍友纷纷奔下床:
“快快快!饭堂开饭了,大家快啊!”
他们整个人往衣服里一套,立刻夺门而出。到饭点,饭堂一开,便如蝗虫过境,去迟了,那就是粒米不剩。叶危披衣而起,紧跟其后。
这里的饭堂不要钱,抢完即止。所供菜品各不相同,都用黑叶子包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包,每人只能领一份,在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你抢到的会是什么。
叶危盯着盘子里黑漆漆的不明物,前几天他拿到的是牛肉滑蛋粥、藕粉桂糖糕,松穰鹅油卷,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他瞧了瞧周围,舍友王政正坐在不远处,他打开来,咬一口,脸都变形了:
“好难吃!这他娘的喂猪呢!”
“你算了吧,三年不都吃过来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会好了。叶危拿起筷子,英勇地拨开——
一阵清香扑鼻,是一个热乎乎的糯米团,一半用青碧荷叶仔细包着,另一半露出来,比仙山上的雪还要晶莹透亮。
越是寻常物,越是难做的好吃,这糯米粒粒珍珠白,他轻咬一口,入口回甘,一线甜暖入喉,有家乡的味道。
叶危眉梢微蹙,这不是普通的糯米,是雪糯米!
雪糯稻只在仙山初雪时成熟,收割后三个时辰内不食用就会萎烂消失。小时候他最喜欢吃这种雪糯团子,为了讨他欢心,小厨房的师傅有时一夜不睡,冒雪上山,就为了他早餐能吃上这一口糯米团。叶危知道后就假装不爱吃这个了,再也没吃过。
谁掉换了他的食物?
何况现在不是下雪的时候,哪来的雪糯稻?就算是仙门之首的叶家,如今也做不出这道雪糯团。
给他投喂早餐的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