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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雕花木阶无限地延伸而下,叶危停下脚步,活了两辈子,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瑰丽的景象,违背任何常识,没有任何道理,但就是引得人转不开眼睛。
而在这一重奇瑰空间之外,真实的世界里:
天摇地动,川原拆裂,声震如雷。裂开的巨缝似饕餮张嘴,无尽地吞噬房屋村院,奔嚎呼叫声不绝于耳。
晏临不为所动,天地崩塌也丝毫无法影响他,神光隐隐,环绕周身,少年化身如蜕皮消弭,真神显灵,他一步一步走下那断裂的木阶,稳稳当当移到窗边。
窗外,道路改观,树木倒置,山川崩断,江河逆流,堑壑纵横如天刀劈砍,涌沙泥石滚滚来,郡城邑镇皆陷没。塔倒、桥塌、碑折断,城垣、楼宇、官衙、民庐,倾颓摧圮,一望丘墟,人烟几绝两千里。
晏临静静地看着,他不过是想要哥哥活着,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何就这么难。
天道又来了。
这世上的天灾人祸数不尽数,任何时刻都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如今就总要发生在叶危身边,不逼死哥哥不罢休。
晏临冷笑起来,广袖猎猎,神光出动,他一动不动,神识却已无处不在,虚空中雪光骤起,凭空一刀,将时间流速砍半,再一刀,砍断自己的右臂。
没有凡人鲜血喷溅,点点光尘浮动,似夏夜流星,这只神臂浮到广风城上空,忽而变作巨人之臂,比所有山川更高大。那指尖轻拨,断开的山体重新相合,逆流的水顺流而下,泥沙归位,新火尽灭,裂开的大地被那手一捏,重新聚拢,平平整整。
神光普照,星尘落落,地缝里浮出无数小房子、小人儿,一一归位,断臂重连,断头重生,鲜血消弭,死尸复生。塔直、桥连、碑重立。断壁、残垣、塌房、破府,神手抚过,皆焕然一新,放眼望去,千里繁华依旧。
一把巨大的镰刀浮上苍穹,晏临指尖微动,银光贯穿这一方天地,斩断这天灾与哥哥的因果牵连。
空中那一个顶天立地的神臂也被砍碎,化作点点神光,回到晏临身边,重新凝合为他的右臂,一切归为原貌,仿佛无事发生。
一念杀人,一瞬毁灭,还远远称不上神,顶多是为害一方的妖魔鬼怪。
一念杀人,又可一念复活,一瞬毁灭,又可一瞬再造,才称的上是神。
晏临转身,指尖一点,时间又如往常般流动着。清风吹动他的袖袍,他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将宝贝哥哥从虚造空间里放出来。
真身消退,化身浮现。
少年临危正准备溜到叶危身后,拉住手,甜丝丝地叫一声哥哥——
可他还没走一步,突然,额头被一根手指点住,动不了。
“事不过三。”
耳畔冷不丁响起哥哥的嗓音:
“同样的坏事绝不能做第三次,我以前不是教过你吗?”
魂息法咒凌空而出——
叶危微笑着,伸出手,指尖点着临危的眉心,轻轻唤他:
“晏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号临危,卒。
晏临:QAQ!
第27章 长高高
指尖这一团灵火, 本是撼动不料神明一毫厘, 然而这团火里凝着叶危本人的一缕魂息。
晏临从小到大,无论有什么宝箱秘密,叶危问他解开之法, 他便低头微笑着说:
“只要哥哥的一缕魂息。”
叶危那时笑他:“这样你的宝贝我岂不是都可以偷走了?”
“嗯!”
小晏临小声地应着他:“把整个人偷走都可以。”
额间燃起赤红的光,顺着全身经脉流走而下, 一片灵光, 乍然间, 这少年躯壳像被剥开的玉米苞子,从中冒出一个崭新的,高挑身影。
化身消弭,真身显露, 露出晏临一张惊怔的脸。
这张脸看了成千上万次,然而叶危每一次看,都要由衷地赞叹一次造物主的神奇, 真是集尽了天下美人所能够到的美的极致, 以至于每次晏临找他求亲亲要抱抱, 他都没有办法拒绝。哪怕知道不太合乎礼法,也只好宽慰自己:
是兄弟情深。
等到那灵光消散,眼前的晏临低下头, 阴影落在叶危额前, 极具压迫。
“你……”
“你你你怎么长的这么高了?!”
叶危惊诧不已,不应该啊,按上辈子的时间来, 仙历五二一年,晏临应当跟临危一样,是个小少年的,怎么竟……?!
他习惯了低头跟人讲话,此时仰着脖子,望着这个有晏临的脸,却比他还要高一大个头的男人:
“你…真是我弟?那个…小晏临?!”
晏临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他如今太过高大,做起这个动作并不令人怜惜,反而像在俯视叶危。
叶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压迫,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在身高上受到威胁,而且是那个总在他怀里、在他腰边腿边蹦蹦跳跳的可爱小晏临的威胁,他这个做哥哥的,心头很不爽:
“说话啊。”
“我不知道……哥哥,我…我好害怕。”
晏临暗自庆幸他在最后一瞬将神服化去,身上绷着一件不合身的白衣,洗的起球,袖边有一朵桃花,已然发旧,粉中带黄,勉强有了一点可怜模样:
“那个叶越逼我吃了好多毒蘑菇,我肚子好痛,突然间就长得好高,再也变不回去了!大家都说我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