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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临说着, 把头卑微地低下来,嘲道:“你不相信我……是吗,哥哥, 你不信我, 我当年对你发过誓,说我绝对不会再动用神力的!哥哥不信我了,是不是!”
叶危被他反呛一句, 答不上来。方才他那一问不过是问话技巧,先声夺人,诈弟弟一句,看看能有什么反应。其实他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能证明晏临成了神尊。现在委屈的弟弟兜头给他扣了个大帽子:
“哥哥不信任我了!”
晏临直接坐起来,解开衣裳露出胸膛,指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刻了一枚饕餮纹:
“你看,你看啊,哥哥,封神的咒印还在的,我没骗你,哥哥信我……”
叶危立刻认出来了,心中蓦地一抽痛,这是封神饕餮印,乃封印神力的最高禁术,一共刻下三百八十二刀,全往人心口上剜,被刻印的人痛不欲生,刑如凌迟。
前世造完仙山后,晏临就乖乖听他的话不用神力了,他也在不断教导弟弟把神力削弱,比如把凭虚造物造出来的东西再撤回去,情况越来越好,晏临越来越趋近于一个普通弟弟……
然而有一次,晏临受了刺激又为他开了神力,压抑过久的神力不仅没有倒退,反而成千万倍爆发出来。后果很严重,死了很多很多人。
“晏临,你记着,再有下一次,你就再也不是我弟弟了。”
叶危记得,他说完这番话的第二天,晏临突然跪在他面前,拉开衣襟,心头是一枚血淋淋的饕餮咒印。
叶危心神剧震,此咒印又小又复杂,而且三百多划一道也不能刻错,通常需要三个人轮流,全神贯注地捏着不如指甲盖大的刀尖,一点一点深深地割下去,每一刀都极细、极深,割破皮、穿过肉、刻到胸膛里那颗心脏上。被刻印的人要被死死绑住,以防他疯狂挣扎干扰刻印。叶危很早就从古书上看到这种禁术,但哪怕效果再好,他也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要给晏临用……
晏临却不知从哪翻出了这本古书,自己捏着小小的刀片,认真仔细地往在自己心头上一刀一刀剜……
他剜了一天一夜,一剜好就急急地跪到哥哥面前,一遍一遍跟他叶危起誓:
“我发誓绝不会再用神力了,哥哥信我、哥哥信我吧,哥哥……”
“你……!你真是……!”
叶危被他这一声一声哥哥叫的几乎丢了魂,晏临身上那三百多刀的心口血痕,每一道都像剜在他心上。他盯着那又小又复杂的饕餮咒印,简直无法想象晏临是怎么一边忍着凌迟之痛,一边手不抖地刻三百多刀。
他一把将晏临抱起来,搂在怀里:“傻瓜,真是傻瓜,怎么不痛死你!”
晏临一下子甜甜地笑起来:“不痛的,哥哥若不要我了,我才是真的痛不欲生。”
“我没有说不要你,我是说……”
叶危把晏临圈在怀里,闭了闭眼睛,喉咙里涌着很多话想说,一句也说不出来。
晏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缠着他,卑微怯怯地问他:
“那……哥哥原谅我了?”
叶危沉默了良久,终是叹息道:
“你……你别再犯了。”
那时的晏临笑起来,嘴角绽起两点小梨涡。他生来是天道石,无法理解为何哥哥要为了几条人命这般生气,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死去,无时无刻又不在降生,个体的灭亡太过卑小,放眼三千世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这会惹哥哥生气,让哥哥难为,那他愿意学着去理解,去克制自己。
此时此刻,晏临赤着胸膛,心口那枚饕餮咒印结着陈年血痂,袒露在叶危眼前。
“哥哥,我向你发过誓的,我没有再用神力了……你,你却怀疑我是……我……”
弟弟看起来又委屈又生气,那委屈活像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时,被最亲近的师傅误解、被骂、被赶走,没人信他。
晏临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眼眸里蒙了一层朦胧的水光,看起来难过的要死去,但他生生把那层水光憋回去,挺起头颅,直视叶危:
“哥哥,你不愿相信我了吗。”
这回轮到叶危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了,就算长大了,这双眼睛还是没有变,像可怜的小猫咪被人误解了,想要解释可谁都听不懂,急得喵喵叫,睁着水灵灵地眼睛望着人。
他撤回测谎的手,那脉息很正常,再看那脸色、眼神、全都很正常,弟弟没有在撒谎。
“对不起,晏临,哥哥相信你,不该无端怀疑你的。”
“不怪哥哥,是…是我以前犯过错,但我都改了,哥哥,我一直都听你的话,绝对没有用过神力,你…你别不要我……”
“不会的。”叶危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习惯性地想单手将弟弟搂过来,搂了半天,发现……搂不动。
曾经纯洁的的小猫咪弟弟长成了大老虎,搂都搂不动。叶危有点尴尬,晏临也不主动靠过来,睁着一双纯良的眼睛,像意识不到哥哥想要干嘛。
没办法,叶危灵机一动,他搂不动弟弟不要紧,他自己靠上去不就行了,这样也差不多。聪明的他往弟弟那边挪了一点,以前他能把义弟搂到自己胸前抱住,现在以他的身高,只能勉强靠到晏临胸口。叶危伸手安慰地拍拍他:
“好了好了,今天是哥哥不好,快睡觉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