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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师父的衣冠入塔之后,事态却往善安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眼看长生宫的季宁就要将代表小长安寺住持身份的八宝袈裟将行披在善忍师兄身上,善安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断。
    “阿弥陀佛,望诸位听贫僧一言。”
    善安的年纪不大,又一心修佛不谙俗世,所以在九州仙门中存在感极低。但他是净明大师生前收的最后一个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辈分却不小,所以善安的话在寺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
    善安从人群中缓步而出,面向四周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开口道:“小长安寺历代主持均为上一任住持亲定,诸位这般擅自决定,怕是不妥。”
    善安的话像是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殿内顷刻就安静了下来。推举善忍为住持一事九州上下造势已久,几乎已板上钉钉,未曾想善安竟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拦。
    “善安小师父。”季宁脸上不动如山,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暂且放下手中的袈裟,缓步来到善安面前说道:“话虽如此,但如今净明大师被奸人所害,小长安寺危机四伏,住持之位不宜空悬。善忍大师经明行修,寒霜履雪,实乃住持的不二人选。”
    季宁语毕,殿中再次沸腾起来,百家众人纷纷附和:“正是,季宫主所言甚是。”
    “善忍大师继任住持,乃众望所归。”
    善安垂下眼眸,不欲争辩,他吩咐身边的一个小和尚道:“寂道,替季施主将住持袈裟收至塔阁。”说着他又看向季宁道:“此袈裟乃本寺圣物,季宫主还是莫要擅动为好。”
    善安的语气虽平和,看着也像颗软柿子,却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季宁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这个善安平日里默默无闻,季宁的计划中都没有将他算计在内,未曾想这个小和尚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同他唱反调,还如此油盐不进。
    “你这小和尚忒不会变通!”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说话的竟是百里无忧。百里无忧轻蔑地扫了一眼善安,道:“那妖僧如今已与九天门勾结!这个时候再没个说得上话的出来做主,看你们小长安寺能安稳到几时!”
    季宁眼风一扫,低声叱道:“百里掌门,慎言。”
    “可是眼下并无证据证明是善真师父谋害了净明大师。”说话的是沅山剑派的林逸之。林逸之其实打心底不是很赞同季宁的说法,但他沅山剑派人微言轻,只好顺从大流。此刻他见善安当了这个出头鸟,索性也跟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个素日里与善真有些交情的小门派见状,连忙抓住机会连声附和道:“正是正是,林宗主所言甚是。”
    百里无忧是一个一点就炸了的火药桶,他见林逸之胆敢当众拆台,顿时恼羞成怒。百里无忧气势汹汹地来到林逸之面前质问道:“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善真这一路上同九天门主林晋桓狼狈为奸危害四方,无数英雄豪杰葬身二人之手,这点还不足以证明吗!”
    林逸之也来了脾气,一张脸气得通红。他梗着脖子回道:“这事我就要请教百里掌门了,这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有这么多仙友‘恰巧’与善真大师‘偶遇’。我们沅山剑派一路走来,怎么就没有这个好运?”
    林逸之的言下之意,季宁听得分明。他朝百里无忧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陆思空和周楚楚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热闹,眼下终于轮到他出场。陆思空一边用折扇敲击着掌心,一边若有所思道:“若不是他所为,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他为何不出现?”
    百里无忧一听就来了精神,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善安和林逸之之间扫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如此包庇那妖僧,谁知道是否也包藏祸心。”
    “你!”林逸之见一盆脏水就这么兜头泼来,顿时怒不可遏。他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剑,怒道:“百里掌门,你怎能如此含血喷人!”
    百里无忧惯爱火上浇油,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眼看奸计败露,恼羞成怒了?”
    眼看双方人马要在这大雄宝殿之上动起手来,季宁连忙上前劝说。善安不顾众人的非议,坚持说道:“真相如何,待善真师兄露面一问便知。寂道,速将袈裟请走。”
    “且慢。”
    就在寂道捧着袈裟即将离开大殿时,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善忍终于在这一刻开了口。他总算放弃了黄袍加身的戏码,主动拦下了寂道。
    善忍走到善安面前,对善安说道:“师兄知道你与善真师弟素来亲厚。”
    “方才你也说了眼下情况未明。但善真与魔道勾结,这是仙门之中有目共睹的事。”善忍见善安没有接话,继续说道:“倘若他当真干出欺师灭祖之事,善忍师弟,你能为这全寺上下五千二百名弟子负责吗。”
    陆思空在一旁摇着扇子一惊一乍地说道:“哎呀,这责任可就大了!”
    “我并不是觊觎这个掌门之位。”善忍放缓语气,对善安说道:“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善真归来,若能证明他当真无辜,我自会还位于他。”
    言毕,善忍直直看向善安的眼睛,问道:“小师弟,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善忍的目光似有千斤威压,压得善安无法动弹。在善忍目光的注视下,善安不知如何作答。
    “第一次听人将弑师夺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愧是出家之人,当真令林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