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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您伤的很重吗?”重九忧道。
    北山蘅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说。
    要说不重,自己体内三股内力撞在一处,互不相让;可要说重,也就胸前那一点点伤口,明日便会好个彻底了。
    重九在一旁踌躇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师尊,您教弟子武功吧。”
    北山蘅挑眉。
    “弟子学会了武功,就可以保护您了。”重九鼓足勇气,脸红扑扑的,“以后您去哪里,弟子就跟着保护您。”
    “教武功……”北山蘅喃喃着,倒是有些迷茫了。
    于他而言,师徒不过是一个泛泛的概念,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先任教主将灵脉注入他身体之后不到半年,便携道侣云游四海而去,从识文断字、习武筑基,再到处理教务、钻研书法,皆是自己一点一点摸索着完成。
    而他最初收这个徒弟的原因,只是随手捡了个玩物,根骨不正做不了药引,便带在身边给一口饭吃。
    突然之间说起教徒弟,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教。
    北山蘅想了想,实在是招架不住重九殷殷期盼的眼神,便指着门口道:“你先扎个马步我瞧瞧。”
    重九起身走到门口,分开双腿,缓缓将重心下移。
    只听“啪”一声,少年摔了个屁股蹲。
    北山蘅:“……”
    “师尊对不起,弟子愚钝。”重九慌忙爬起来,连裤子上的灰都顾不得拍,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在摔了五次之后,重九终于扎住了一个别扭的马步。然而才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两股战战,摇摇晃晃,一副支撑不住就要倒下的样子。
    “罢了罢了。”北山蘅无奈地叹气。
    “弟子愚钝,弟子没用。”
    重九坐在地上,揉着酸痛的两腿,眼泪汪汪地低下头。
    “早知你不是习武的料。”
    若是根骨上佳,早就被自己当成药引修炼了。
    北山蘅闭上双眼开始调息,运气过一个小周天,抬眼一瞧,重九还坐在那惆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不知怎的,北山蘅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抛开那个分裂出来的鬼畜人格不说,这孩子还是挺乖的,自己受人家一声师尊,好像也应该尽一点师尊的职责?
    想了想,他对着小孩招了招手。
    重九擦擦眼泪跑了过来。
    北山蘅指了指自己的膝盖,示意他将腿放上来,细长手指按上少年腿部肌肉,“还痛?”
    重九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北山蘅顺着他的小腿一路按上去,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着,很快,重九面上便露出舒适的表情,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小兽。
    “头。”北山蘅淡淡地吩咐。
    重九将脑袋凑过去,乱蓬蓬的头发支棱成鸟窝状。
    北山蘅将他的发带解开,用手指重新梳理了一下,拢到头顶扎成一个丸子,然后将指尖点上了少年脑后的风府穴。
    重九只觉得一丝淡淡的凉意涌入体内。
    “我现在内力紊乱,灵识受损,帮不了你更多。这一丝灵脉渡给你,以后习武时不至于体力不逮。”半晌之后,北山蘅收回手,顿了顿,道:“好歹也是个半大少年了,莫要再哭哭啼啼。”
    重九连连点头,“多谢师尊,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北山蘅叹了口气。
    谢不谢的倒也罢了,只盼着这孩子能记得自己一点好,以后别将他阉了做太监就行。
    “师尊,我们明天去哪里?”重九出声询问。
    “我们?”北山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要北上一趟,你回教中也可,游走四方也可,随意。”
    重九觑着他的神色,小声道:“我想跟着师尊。”
    “不行。”北山蘅斩钉截铁地拒绝。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来一个事实——不管自己甩掉这个小孩多少次,另一个人格总是能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
    北山蘅顿觉挫败,阴着脸道:“那便跟着吧。”
    “多谢师尊!”重九眼睛一亮。
    北山蘅点点头,“睡一会儿,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重九在寺庙内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将外袍脱下来躺上去,不出一盏茶功夫便传出轻微的鼾声。
    北山蘅服过药,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信步走到院中。
    早春的江南料峭尤寒,后半夜里凉下来,更是觉得两袖当风,寒意萧索。只是天上繁星点点,望去颇有些澜沧山的感觉。
    北山蘅立在门口想了片刻,转身走进屋里,将外袍解下来披在少年身上。
    重九翻过身,吹出一个鼻涕泡。
    北山蘅嘴角一抽,又把衣服拿起来,嫌弃地拍了拍。
    次日清晨,北山蘅看着东边天泛起鱼肚白,便转身进去将重九叫起来。二人在江陵城中购得马匹鞍鞯,待城门开后骑马离开,沿着北上的官道绝尘而去。
    三日后,他们渡过界河,到达涿州城外。
    涿州在赤水以北,虽比不得江陵那般粟红贯朽,但也是富庶一方的大郡。未到卯时,城门下便聚满了等着进城的百姓。
    没有路引文牒,重九只好看向自家师父。
    北山蘅叹了口气,抻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