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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的眸子,问道:“贫道聪明,可是若要拿贫道来换重九,您可愿意?”
北山蘅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提问弄得一愣。
这个问题本来不用犹豫,哪个问鼎武学巅峰之人不希望有个天资聪颖的徒弟继承衣钵?可是不知怎的,北山蘅的头就是点不下去。
沉默良久,他轻笑着别开脸去,“陆道长说笑了,做本教的徒弟,那是要日日受拳打脚踢的。”
陆青也笑起来,玩味道:“教主这等风姿卓然之人,莫说拳打脚踢,便是□□暖床,那又有何不可?贫道还比您那个徒弟更识趣些。”
北山蘅敛起笑意,眸光微冷,“陆道长,玩笑开过了。”
“贫道的错。”
陆青拱了拱手,面露歉意,转身向前走去。
穿过脚下的那条小路,二人拐到涿州城中最宽阔的正阳街上,又行了百十来步,面前出现一道高大的青石牌坊。
“就是这儿了。”
北山蘅顺着陆青手指的方向看去,神色微微一变。
第13章 五本书
陈府门前的石狮子被染成暗红色,石阶上血迹尚未干涸,还在缓缓地向四周流动。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院中横陈的尸体,原本富丽辉煌的院落蒙着一层浓浓的肃杀之气。
写有“陈氏镖局”四个字的匾额上,一道清晰的裂痕横跨而过,仿佛是酆都传来的索命文书。
大门口围满了衙门的捕快,正一具一具向外抬送尸体。
涿州不比江陵往来繁华,老百姓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躲在街对面,连从大门前经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生怕染上了厄运一般。
北山蘅蹙着眉,朝门前跨了两步。
“教主。”陆青抬手拦住他,低声道:“就在这边看吧,门前都是官差,若是过去了反要惹上是非。”
北山蘅略一点头。
只见那官差将府中所有尸体抬出,一一蒙上白布,清点人数并登记造册之后,再由衙役们抬回县衙。清点了一个时辰,足足点出了上百口人。
涿州刺史带着两个属官立在门口,焦急地团团转,却找不出一丝头绪。
北山蘅立在街口望了一会儿,转头道:“看这些人的死状,似乎和江陵凌波宗之事是同一伙人所为。”
“教主圣明。”陆青点点头,语气沉重,“怕也是为了《流光策》。”
北山蘅心思一动,“可是那……”
“那本书并不在陈炯手中。”陆青接上他的话,“陈家兄弟绝对没有本事拿到书,不管是谁手里的,他们都拿不到。”
“为何如此笃定?”北山蘅不解。
“教主难道不知?”陆青反问道,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教主不知道《流光策》最初是由谁人掌管吗?”
北山蘅摇了摇头。
“天……”陆青望着他茫然的表情,不知该作何表情,犹豫片刻将人拉到一边,指了指来路道:“我们先回客栈,一边走一边说,容贫道为教主慢慢讲解。”
北山蘅点头,“愿闻其详。”
陆青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方才道:“其实所谓的《流光策》,并不是什么武学秘籍,而是一本可倾覆社稷的秘闻录。”
北山蘅挑眉,“倾覆社稷?”
云沧大陆种族众多,各方成犄角之势,七海四洲,纵横万里,他根本不信一本书便能有这样的力量。
“试问教主,”陆青放缓了脚步,歪着头道:“您觉得当今天下,纵观朝堂、江湖,谁家势力最盛?”
北山蘅略一思索,“朝堂自然是以楼氏天下为尊,自然,西境九郯国势力也不容小觑。至于江湖上……”他顿了顿,“逝水阁为天下第一道门,镇守北方;我圣教袭承万年,统领南疆;再有便是东瀛之外的楞严山,为佛门之首了。”
陆青停下脚步,攀着他的胳膊道:“这本《流光策》,便记载了逝水阁、月神教、楞严山、九郯国和当今皇室的所有秘辛。”
北山蘅停下脚步,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陆青续道:“教主可知道此书著者,珩清道长其人?”
北山蘅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蟾宫里浩如烟海的古籍中,用了大量的笔墨来记述此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在他短暂的二十七年生命中,经历的却是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
“自然知道。”北山蘅沉吟道,“此人曾是我教第二十三任教主。”
“那么教主也应该知道,珩清道长曾先后任圣教教主、逝水阁阁主,前助楼氏夺得江山建立景清,又往九郯征战定盟。”
北山蘅点了点头。
陆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他将逝水阁武功和月神教术法中的弱点、楞严山的佛法真经,以及楼氏帝王之血的秘密,还有九郯国长生天的开启方法,尽数写进了这本《流光策》中。”
北山蘅眸光剧变,一时失语。
风穿过喧嚷烦嚣的长街,卷起他雪白衣袖翩跹起舞,正如他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心境。
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深信,楼氏之所以能逐鹿天下,一统八荒,便是因为其身负诸神所赐的龙血,拥有能够震动六合的帝王之力。
每逢龙脉觉醒,天地震动,风云变色,天下归一万方来朝。
逝水阁的武功,楞严山的佛光,月神教的术法,帝王之血的秘密,长生天的开启之门……无论哪一样,传出去都能引起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