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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夏焉惊叹,探头去看,目光停留在一匹枣红小马上,登时意外,“还有我的?!”
“当然。”程熙轻轻点了点小马的马背,扭头微笑,“留下我的龙与你的马,咱们一块给晚月和晨星送猴子去?”
夏焉开心地连声“嗯嗯”,又感慨道:“太精巧了,我舍不得吃!”
“要吃的。”程熙认真道,“这是父亲的心意,是大人们对我们的祝福。”
二人将龙马面点取出,拿进屋里,在桌上排成队列,夏焉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程熙,咱们俩放在一块儿,就是龙马精神!”
程熙开心地点头称是。
出了朝华园,一路上,夏焉凑在程熙身边,不停地表达着对生肖面点的赞美,突然反应过来,道:“程熙,今年是你的本命年!”
程熙有些期待又微有怅惘:“嗯,二十四岁了。”
夏焉关心道:“戴护身符了吗?”
程熙点点头,“父亲和爹爹为我求了。”
夏焉转着眼珠想了想,仰起头,双手从毛茸茸的领口伸进去,绕到颈后,低头努力了一阵儿,而后一手亮出,意气风发地笑。阳光下,夏焉手上,一枚挂在蛟形红绳上的明珠温润夺目。
“这是我回宫时父皇送的,本是父皇配饰里的一颗,据说能镇压邪祟,我送给你。”说着向前一递。
程熙登时一震,“这……不可以。”
夏焉意外道:“为什么?”
程熙摇摇头,认真道:“这是圣上的赏赐。”
夏焉不以为然,“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送谁就送谁。”
“不可以。”程熙坚决按下夏焉的手,“而且这既是能镇压邪祟的宝物,我也希望它跟在你身边。”
夏焉撇嘴,想了想说:“那我借你一年,本命年过了,你再还我。”
“殿下……”
“就这样说定了,否则我生气了,然后再也不戴它。”夏焉露出无理取闹的模样,见程熙无奈语塞,心知得逞,便又笑起来,双手捏着红绳绕到程熙颈后,踮脚拍肩道:“你低一点。”
程熙连忙躬身,一手环在夏焉身后作出保护姿势,脖颈相贴,耳朵微微发红。
不多时,夏焉系好红绳,将明珠塞到程熙领内,隔着衣物笃定地拍了拍,洋溢笑道:“好啦。”
登时,程熙的胸口猛然涌上一股炽热暖流,他难以抑制地将护在夏焉身后的手臂收紧,身体前倾,紧紧一抱。
夏焉浑身一僵,呆呆地仰头,双手尴尬地垂在身侧,脑中空白,呼吸停滞。
程熙枕在夏焉颈间,嘴唇若即若离地挨着他耳侧的肌肤与发丝,语调低缓深挚:“谢谢你,焉……”
充满爱意的称呼尚未唤完,夏焉便猛一推程熙,抢过他手上的食盒,满脸通红转身疯跑,磕绊喊道:“快、快快给他们送去!当当当当当心……凉了!”
程熙站在原地,手按着领口,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衣内那仍带着夏焉体温的明珠,眼神复杂。
除夕下午,丞相府有件大事——给即将挂上府门的最大的两个大红灯笼写福字。
前院影壁处,书案、灯笼、文房四宝准备停当,丞相府全员齐集,夏焉站在其中,满心期待——
新年大福历来是景澜写,景澜的笔法铁画银钩俯仰风流,整个大齐无人能出其右,夏焉崇拜极了,正想一饱眼福,不料景澜越众而出,没有走向书案,却走向了他,微笑一揖:“四殿下,微臣有一请求。”
夏焉一愣,连忙道:“景相别客气,想让我做什么只管说。”
景澜道:“微臣有幸侍奉殿下在府中过年,斗胆请殿下为这新春灯笼赐上福字。”
夏焉顿时晕了,结巴道:“让让让……我写?!”
景澜微笑点头,夏焉头晕脑胀,使劲儿摆手,“不行不行!我写得不好!何况还是写大字!”
景澜道:“微臣见过殿下的字,自然从容,笔意甚佳。何况殿下赐福,是微臣与家人的荣耀。”再度躬身。
夏焉语塞,自觉说不过他,而且一看到他就紧张,比有时候在程熙身边还紧张,就仿佛他是一座高山,自己只能在山脚下非常非常渺小地仰望。
四处看看,大伙儿都正等着,他尴尬极了,红着脸小步挪到程熙身边,扯扯他的衣袖,低声急切道:“你帮帮我。”
他的意思是让程熙帮他说话,谁知程熙从善如流地说了声“好啊”便牵着他的手腕直接走到书案前,取下一支比他的胳膊还粗的大毛笔递过来。
夏焉:“!!!”
“别怕,我们一起。”
程熙站在夏焉身后,左手扶肩,右手裹住夏焉的手。二人共同握笔,共同蘸墨运腕,点、横、勾、折……
夏焉呆呆站着,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写到第二个福字时才缓过来一些,便稍稍用力,带上了些许自己的意图。
晕头转向写完,退远一看,两个福字竟分毫不差!既有他的字形,又有程熙的笔意!
好厉害!
扭头开心地看向程熙,程熙一笑,玩兵器一般将笔潇洒一转,放下,抱拳恭敬道:“多谢殿下赐字。”
景澜领众人躬身,齐道:“多谢殿下赐字!”
夏焉忙说免礼,内心前所未有地被激动、感动、成就和幸福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