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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若兰为了生计抛头露面,在他们住的地方名声不好,总有些人以为她是个丧夫的寡妇,半夜上门骚扰。
柳条鞭的第二个作用就体现在这里,除了充当游渺的戒尺之外,还能看家护院。
因为游渺不寻常的生长速度,董若兰总会在一段时间过去后就带着他搬家,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超过两年。
当时的他虽然心中早有怀疑,但是一开始并不明白怎么回事,也没办法联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上去。直到有一次,有人骂他野种,他心中气恼失去理智,一巴掌将人打飞数丈远。
看着周围人惊恐的神情,他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哭着质问义母自己是不是怪物。
义母说不是,他不依不饶离家出走,恰逢天降大雨,他受凉发热,在荒郊野外现出蛇尾,好在是被找过来的义母发现。
董若兰百般劝慰,游渺总算愿意跟着她回家,但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不是人族,他开始渐渐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不愿意再跟别人交流。
逐渐地,他的世界只剩了董若兰一个人,他想要改口叫她娘,即便因为他生长迅速,两人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没有相差几岁。
只不过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破封期就来了。
游酒手底下的妖兽侵入人族城池,恰好就是他们定居的地方,董若兰带着他混入人流之中,被裹挟着逃了出去。
游渺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见识到所谓大妖的本领。
他看着飞在半空中的妖艳女子,同源的血脉蒸腾起来,心中隐隐有什么在发芽。
逃亡的人族被妖兽堵在了戍庚城东部的一处山坳中,四周的惨叫声与血腥味就像是一场噩梦,困扰了游渺多年。
董若兰为了护他死在妖兽爪下,死前逼着他做下一个承诺,一定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那个时候游酒就在山坳外面,因为指挥着麾下妖兽群灭了戍庚城中的大部分人族,引来了上天界的追兵,领兵者是一位熟人。
这是她与云方君久别之后的第一次重逢,和相遇时一样,都是在战场上。
两相对峙的时候,山坳中的游渺因为目睹了董若兰身亡,倏然红了眼睛,血脉之力爆发,初露狂态。
冲天而起的血色雾气被打斗中的游酒与云方君发现,两人纷纷前往山坳一探究竟。
一眼认出游渺时,游酒尤其惊讶,已经过去多年,她以为自己的这个孩子早就死了。
毕竟被她锁住了血脉之力,游渺这些年和普通人族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因为其妖族的身份,在人族城池生活也是处处危机。
游渺能够自己冲破血脉禁制,这让她很是满意,甚至有些后悔当年就那么把他扔了。
在她看来,孩子并不稀奇,有一个最像自己的孩子才最难得。
游渺充血的眼睛,一身的煞气,当杀意凝聚到极致,仿若沉入幽深黑潭中的那种平静,一下子惊艳了游酒。
眼前的孩子无疑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云方君没有当众认下游渺,游酒也没有,他们两人只是伸出手,都想把他带走。
面对亲生父母的对峙,游渺选择了云方君,理由是游酒害死了他娘,他们是仇人。
当时游酒只是笑了笑,说他终有一天会回到她身边。
她也确实说对了,游渺当时被仇恨蒙蔽,但理智尚存,退一步也不过是因为自知无法与现在的游酒抗衡。
而云方君的出现恰好给他提供了这么个机会。
初到上天界时,云方君为了能让他从之前的经历中恢复过来,知道他心中怨恨难消,便主动做下约定,要游渺安安稳稳呆在云方殿一千年,之后便随他去哪里。
在那一千年里,云方君从没有开口劝解过游渺放下仇恨,他只是从别处找来了许多适合游渺修炼的术法,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最好的资源,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身为一个父亲,在这些年里的缺失。
游渺虽然没说,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了云方君。
一千年约定期满,他没有选择留下,而是去了森丘古地,凭借着对血脉之力的掌控,赢得了游酒的青眼,成为了她钦定的继承人。
游渺很有天赋,他的实力迅速增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混在人族之中惴惴不安的妖族少年。
处心积虑了上百年的时间,他把游酒从妖皇的位置拉下马,并且关进了祖陵之中。
自此,玄蛇一脉在游渺的带领下,站在了主和一派的阵营中。
世人如果知道云方君是游渺的亲生父亲,肯定会以为因为有云方君这样一个父亲,游渺才会有此等心性。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在和游酒作对,只要是游酒认同的,他都选择推翻。
游酒□□,他就专情;游酒残暴,他就慈悲;游酒主战,他就主和;游酒视人族为粪土,他就亲近人族。
游酒越是说他们两人相像,他就越要与她背道而驰。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轮换,游渺的血脉之力脱离了幻象控制恢复如初,并且隐隐有爆发的迹象。
平地起了一阵旋风,以他和邢伋的所在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风刃拂面,游酒的一缕头发被切断,飘然落下,被她伸手接住,“气性还是那么大。”
明明当年为了把她拉下马,还能卧薪尝胆,忍着杀意叫她一声娘亲,现在倒是大不如前,受了一点刺激就发起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