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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布尔心中有些难过,但还是回答:“是的,她死了。”
“怎么死的?”尼格瑞姆问。
埃布尔回答:“烧死的,他们说她是个不详的女巫。”
他们俩一人睡在床的一头,所以埃布尔看不见尼格瑞姆的表情,但他听见尼格瑞姆沉默了一会儿,又讥讽地笑了一声,说道:“人们总是这样,对吧?”
埃布尔不知道尼格瑞姆曾经经历过些什么,沉默着点了点头。
尼格瑞姆安静了好一会儿,又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既然决定杀死你的妈妈,肯定也不会大发善心,单单放过你。”
确实如此,埃布尔努力回忆了一下,说道:“她被抓走之前,把我藏在了灶膛里,那个地方很小,我们都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我塞进去。”
埃布尔渐渐地沉浸入那场充满尖叫和炙热温度的模糊不清的回忆里:“那里到处都是灰,他们闯进来了,妈妈就把炉灶点燃……”
“点燃?”尼格瑞姆的脚丫子突然动了动,惊醒了埃布尔,而它们的主人也从床的另一头打断道:“你不是还在里面吗?”
埃布尔一愣,随后支支吾吾道:“是,是啊,我还在里面呢,她……她假装……”
“你是说她假装把炉灶点燃了,事实上没有多大的火,那群人一走,你就把火灭了爬出来了?”尼格瑞姆帮着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小奴隶补全道。
“呃,呃,”埃布尔磕巴了两下,讷讷道:“是吧。”
“是就是,什么‘是吧’。”尼格瑞姆有些不满意。
埃布尔生怕他生气,连忙道:“对不起!”
“算了,”尼格瑞姆也知道不能对这个连自己几岁都记不清的小奴隶要求太多,于是放过他,继续道:“后来你就逃离了原来居住的地方,一直流浪到哈伦镇来了?”
埃布尔忙道:“是的。”
尼格瑞姆想了想,埃布尔逃出来的时候估计还不懂事,又流浪了那么久,至多五六岁,这样一个小孩子,能够顺利逃出当时那个吃人的村子,还活到现在,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从他的身量上也能看出,小奴隶在遇见他之前吃过很多苦头。
尼格瑞姆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对待埃布尔那么苛刻,比如用冷冰冰的脚去让他暖和,他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脚下就先往后缩了缩,谁知道小奴隶并不领情,还慌张地用他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道把他的脚丫子抱得更紧了。
“怎么了主人?”埃布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把手松了松,有些仓皇地问道:“我太烫了?”
尼格瑞姆这时候反应过来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得去体谅一个奴隶,于是又转而将脚丫子往埃布尔怀里拱了拱,冷着脸说道:“你当自己是火石吗?怎么可能烫到我。”
埃布尔闻言,终于安下了心,又把它们抱紧了些。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尼格瑞姆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你可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既然遇到了我,我就不会再让你变成原来那样了。”
埃布尔愣了一下。
“我会给你知识,力量,让你变得强大,而你从今往后,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人,你要成为我的剑,我的盾,你要保护我,为我所用。”
尼格瑞姆问道:“你能做到吗?”
埃布尔咽了口唾沫,心跳不由得变快了许多,他想尽量在尼格瑞姆面前保证自己的诚实,但他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他不知道这个秘密将会带来什么,但他敢用自己的灵魂起誓,他的身心都属于自己的主人,他会全力以赴地去完成主人给自己的每一个命令。
于是他郑重地承诺道:“我能,主人。”
尼格瑞姆并没有觉察出小奴隶的心理活动,他动了动脚,“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应该的,将要教导你武技的艾伦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剑士,你若是从他那里还学不到什么,就比原先训练场上的那群人还要废物了。”
“我会努力的,”埃布尔连忙应承道:“您之前还说过要让我学习知识,不知道教导我的人是哪位呢?”
埃布尔实在想不出,毕竟整个城堡里除了他之外,尼格瑞姆好像再没有信任的人了,又有谁还能教导他知识呢?
尼格瑞姆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在担心什么?教你知识的人可比艾伦厉害得多了。”
埃布尔一愣,呆道:“比侍卫长还要厉害?您不是说侍卫长大人是一位剑士吗?”
能被称作剑士的人已经是千里挑一的强大了呀!
埃布尔话一说完,便听见床那头的尼格瑞姆干巴巴道:“剑士算什么,教你知识的老师可是一位领主呢。”
埃布尔这下反应过来了,吃惊道:“您,您要亲自教导我吗?!”
尼格瑞姆自己本身好像也没有太多自信,埃布尔的话一出口,他便误解了,皱了皱眉,说道:“如何?你胆敢不满意吗?”
埃布尔连忙道:“当然不是!对,对不起,我只是太受宠若惊了,主人自然是比侍卫长要厉害的,我相信您!”
事实可不如此吗,毕竟侍卫长再怎么厉害,总归是要听命于尼格瑞姆的,领主大人叫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这么一算,尼格瑞姆确实比艾伦要厉害。
但埃布尔应承了,尼格瑞姆自己反倒有些羞涩了,他自己不高兴呢,便抬腿踹了埃布尔一脚,叫后者晃悠了一下,又支使道:“我饿了,懒得穿衣服下楼去教训那些没眼色的废物,你去把晚饭拿上来,带上你自己那份,我要在房间里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