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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院长挥挥手,“明美,把检测报告拿给严先生。”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带严先生的陪护,去隔壁楼药房,取一下给严先生定制的清毒剂!”
    明美就是那个说话脆生生的小护士的名字,她轻快地答应一声,把沉甸甸的文件袋子往严巨蜥怀里一放,“严先生,我们医疗星接待的病人比较特殊,为了保护病人隐私,医院所有病例都是纸质的,不上传到网络,这是您的全部检测结果,您拿好。”然后就把严正揪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李院长示意到,“严先生打开看看吧?”
    严巨蜥这功夫都傻了,刚才他还想这事儿来的,他心里琢磨,应该是自己烧糊涂了头脑发晕,一时情绪上头,被那个李院长一吓唬,就觉得自己中毒了,等手术做完了,脑子清醒了,严巨蜥自己推敲了一下,颇觉得自己有点儿多此一举没事儿找事来的,想着要是家族知道这事儿了,肯定会对自己的这种做法不满。
    他还想着要把这件事隐瞒下来,那笔检测费干脆也自己出了算了,不把单据拿回定盘星去报销。
    哪知道啊,哪知道,本以为是自己杯弓蛇影,哪成想却是大祸临头不自知。
    严巨蜥嘴唇都白了,哆嗦着手解开文件袋,往外一倒,几十分被装订好的文件呼啦一下子跑出来,堆了他一身。
    李院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下,“旁的都没什么事,严先生重点看一下带着红签的几分文件。”
    严巨蜥手忙脚乱地把文件拢起来,手指不太灵活地捡了十来份左上角贴着红标签文件出来,一一打开细看。
    李院长不慌不忙地拎着一个凳子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儿优哉游哉地等着,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严巨蜥飞快地把文件翻了一遍,茫然地抬起头,“李,李院长,我,这个,缩写太多,我有点没看懂......”严巨蜥很羞愧,十分后悔三百年的学生生涯里,为什么没好好学学医学或者人体生理呢?
    李院长又那么笑了,就“你们这些肮脏的垃圾”的笑了,她拢了一下灰白的头发,淡淡地问,“严先生是秦?”
    严巨蜥连忙摇头,语气里有些羞赧,还有点遗憾和恼怒,“并不,我不是......”
    李院长在他低下头的时候,诧异地一挑眉,不过半点停顿也没有,继续说道,“严先生,可能我问的不是那么严谨,还要加一句,您曾经是一位秦吗?”
    严巨蜥茫然地注视着她,干巴巴地道,“曾经?不,我从来,都不是......”
    李院长漠然地一笑,“您知道,在星际,秦的身份很敏感,既然您否认了,那么,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在严先生的细胞核内,检测出异能阻断剂呢?要知道,每一种施加在秦身上的药剂,都十分的昂贵和稀有,尤其是,异能阻断剂。如果您不是秦,”她上下打量了严巨蜥一眼,慢慢地说道,“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作为一个普通人,您会被下这个毒药。一般来说,只有出现了异能,吃这个药,才会起作用。”
    她放下翘起的腿,从凳子上欠身站起来,凑到严巨蜥身边,说话的语气越发轻柔与亲切,“若不是严先生已经成年,又出自定盘星,与联邦帝国的一般星际公民身份有别,就凭这个毒药,我就可以把这件事上报到秦总署了。”
    李院长慢慢地绕着病床开始踱步,“您知道,秦总署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就不好收场了,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伤害秦的人的,不管这个人来自哪里,即便是定盘星......”
    李院长停住了脚步,站在严巨蜥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也许严先生年纪小,还不知道,秦总署已经消灭了多少反异能组织,甚至不惜,炸毁了三颗居住星......”
    她从那十来份文件里,精准地挑出一份,翻开,指着上面的一行字,“严先生,您看这里,经过分析,您体内的药物积累,已经有一百六十五年了。一百六十五年,这个药,每年定期服用一次,不可间断,少吃一次就白费,这可是好大一笔费用呢,害您的人,真是财力丰厚啊。这样的人,秦总署,呵呵......哦,对了,我忘记问了,严先生,您今年多大了?”
    严巨蜥开启了颤抖模式,抖得像个电动牙刷,讯息太多,他大脑有点儿宕机,他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才成年不久,今年,一百,不不,今年,三百二十五岁。”
    他抬起头,在李医生眼睛里看到了除了讥讽和嫌弃以外的其他情绪,那是,是悲悯,怜悯,可惜,可怜,惋惜......
    严巨蜥脑子忽地被击中了一般,他眼睛里迅速叙满了泪水,“李院长,我,我原本可以成为,成为秦的,对吗?”
    李院长叹了口气,重新在凳子上坐下,问道,“严先生,我是个医生,我只说我确定的东西,一般秦的分化,从出生到未成年,都是有可能突然爆发的,并不是像普罗大众以为的那样,什么年纪越小爆发率越高。只要,只要没服过异能阻断剂。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严先生都成年了,也不是秦,还会被持续不间断地再次投毒二十五年的异能阻断剂呢?您做了什么,会让人误会您是拥有异能的秦的事吗?”
    严巨蜥怔怔地坐在病床上,一百六十五年前,自己一百六十岁,那不就是自己在过年从主城回家探亲的时候,学着嫡支的秦戴上了手套,又在堂兄弟面前装酷的那一年吗,一年服一次药,从不间断,他不正是,每年过年都会回家的吗,也会见到他们......他忽地落下两行泪来,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