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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提笔处理着公文,烛火忽然一晃,他抬眼看去,只见窗子开了个缝,紧接着几声轻响,从窗户外翻进个人来。
他笔尖一顿,只见一个人呲牙咧嘴的跌在地上,挺鼻深目,英气勃勃,此时五官皱在一起却丝毫不减俊朗。那人看见自己的目光望过来,摸摸鼻子,抱怨道:“你这宫的窗户怎么这么高。”
他神色有点复杂。
那人见他没说话,站起身来,半点也没有翻窗被抓的觉悟,笑嘻嘻道:“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他放下笔,一时五味杂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顿了顿才道:“这位仙君,若是我记的没错,你我二人已有整百年没说过话,三界盛传你我二人深仇大恨王不见王,如今你半夜翻我的窗户,第一句话居然是一句轻飘飘的‘做什么呢’。”
他望着那人,慢悠悠道:“这位仙君是不是该解释些什么,嗯?”
“深仇大恨也是有原因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十分自然的走到他书案对面坐下,坦然的对上他的目光。
“哦?”他失笑,“那趁我不在的时候,阁下带着您摘星宫的那几位往我宫中扔爆竹,还追着白泽要给他拔毛,也都是有原因的?”
“那只傻鸟要是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欺负他。”那人脸上没有半丝愧色,语气随意,目光瞟过书案上厚厚的文书,撇了撇嘴:“天天对着这些东西,难怪人越来越古板。”
此情此景有些怪异,他顿了顿,开口道:“仙君有事?”
“没什么事。”那人微向后仰,手臂撑地,懒洋洋道:“这不是明天就要出征了嘛,想着咱们俩也算是几百年的交情,虽说这几百年面都没见上几次,但是三界提起来,咱俩的名字可始终绑在一块,也算是孽缘。过来同你道个别。“
心里蓦的一顿,他面上没显,语气平缓如常:“战神所向披靡无往不利,自会凯旋归来,这别不道也罢。”
那人轻笑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片刻,那人拍拍手站起身,随意道:“道完别啦,丞相忙,我走了。”
他有心说些什么,想了想,一开口,只慢悠悠的说了句“慢走。”
那人嘴角勾了勾,带着些混不吝的痞子气,因着那眼神太过干净,那痞子气里又混着几丝纯真,看起来倒是俏皮。那人没再说什么,向后灵巧一跃,从来时的窗子又翻了出去。
窗子被带的扇了两扇,又归于平静。
他望着那窗户一会,片刻后收回目光,提笔继续批起了公文。
封印的几百年里,他常常想起那幕。每每回想起那个情节,他都有一个疑问——为别人找他方便,丞相殿的大门全年大开,那人是出于什么想法,堂堂战神还要特意翻窗户来道这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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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无也看了两遍那碑文,有些无聊,“也没写是哪位神仙,就说俊逸飘然,天人之姿...神仙不都是这个样子?”
“他不一样。”仙君也不知何时回过了神,看着石碑,声音不悲不喜:“他是仙界最特别的那个。他身居高位,却性子活泼,将天庭众仙捉弄个了遍,可只要他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就连日月都失了光彩。”
“这么厉害...”
“后来他死了。”
莫无一愣。
“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仙君将目光从石碑上移开,没再说话。莫无微微偏头,朝白泽小声道:“喂,秃毛,那位神仙和你家丞相什么关系啊?”
白泽瞪眼,凶巴巴道:“管那么多干嘛!”
莫无撇了撇嘴,打了个呵欠,见仙君和白泽都不想对此再说什么,干脆走了两步,骑到了那乌龟脖子上,靠着那石碑打起瞌睡来。
“下来!!”
一声怒喝平地起,不远处快步奔过来一个道士。那道士看起来年纪不大,一身褚蓝色道袍,头发高束,长得也算端正,就是看起来脾气不大好,一双眉毛立着,瞪着眼睛看向莫无。
“清竹回来了?”虚风道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而后转身笑呵呵的给莫无介绍:“这是清竹,无为观他们这一辈里最杰出的一个,小小年纪已经习得了许多高阶符咒,可是厉害呢。”
其实虚风看起来同清竹年纪差不多,甚至入门时间比清竹还晚,但辈分在那,说起话来便好似长辈。
“清竹,这是莫...”
“那是能随便坐的吗?!”清竹半点也没听虚风说什么,怒气冲冲道:“若是给这片地区招来祸患,你负的了责吗?!”而后转头又瞪向虚风,伸手一指莫无:“师叔,这人谁?!他这么胡闹你们也不管管?!”
虚风本想劝莫无两句,可一想毕竟是莫无天师,心里定然有数,还没开口便将话咽了回去。此时见清竹跟着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十分好脾气道:“这是天师莫无,你应当听说过。”
“听说过又怎样?还不是徒有虚名!”清竹一脸不屑,重重哼了一声,“连什么地方不能乱坐都不知道,算哪门子的天师?那就是个江湖骗子!”
虚风:“不...”
莫无缓缓睁眼,懒洋洋道:“这老王八那么沉的碑都能驼,怎么就不能驼我了?”
“什么老王八!那是赑屃!赑屃!”清竹怒发冲冠:“那是龙第九子!生性残暴,你没见识就算了,别不知天高地厚的给我们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