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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无好奇:“既然是凶杀,那便该去找官府,来寻你们无为观做什么?”
“因为当时秦家三小姐已经不是常人。”虚云住持叹口气,道:“一个身娇柔嫩的富家小姐,就算是手里有凶器,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杀光五十几口人,更何况秦家男子诸多,难道还制服不了她一个小姑娘?”虚云摇摇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连我都都吓到,贫道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那般惨烈如地狱的场景……”
阴冷的月色之下,数不清的尸体、残肢散落各处,有的伤口整齐,该是被利刃切割下来,有的则是被活活撕了下来。一片寂静里,一颗头滚到虚云脚边,被挡了一下停在原地,毫无生气的眼睛徒劳的张着,映着满满的不甘和愤恨。虚云浑身的血液冰凉,猛的朝前望去,就见不远处的石台之上,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半跪着,身上的血将那白衣染得刺目,她的脸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样子,鲜血从两只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面目扭曲狰狞,满眼怨恨。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插在身前年轻男子的胸口。男子还没有完全死去,嘴里无力的念叨着什么,神色苍凉,片刻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虚云道长血液上涌,提剑便朝那女鬼刺了过去,那女鬼维持着姿势没动,直到那剑即将碰到女鬼的身子,虚云才发觉,那女鬼的神色居然变了,双眼呆愣,十分迷茫,她有些不明所以的跪在那里,仿佛不知道这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下一瞬间,那女鬼袍袖一挥,虚云便倒着飞了出去!虚云大怒,提剑又刺,无为观众人与那女鬼斗了半个晚上,所有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依旧惨败,无为观重伤过半,就连虚云自己都卧床养了两个月才能下床,那女鬼却毫发无损,飘然离去。
莫无手指敲敲桌子,顿了顿,疑惑道:“这事发生在天珩山,不是秦宅?”
“不错。”虚云住持摇摇头,道:“我们也好奇,秦家为何会在夜半时分五十几口人齐聚天珩山,问小六爷,说是秦家的传统,定期就会在天珩山搞一个仪式,当时小六爷年纪也不大,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仪式是什么来由、用来做什么的。”
莫无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我们得知那女鬼回到了秦宅。秦家虽然离群索居,但家风甚好,一家人都友善客气,尤其是秦大公子,温和有礼,那可真真是全城媒人的心头肉。这件事在尚城传开后,犯了众怒,无为观的门槛差点被愤怒的百姓踏平。无为观便又联合周围城镇的道长一起前去降服,前前后后十几次,结果……”虚云住持轻咳一声,“不是被扔出来,便是连门都进不去,好在那鬼也不过多伤人,无为观损失并不重。再后来……”
虚云喝了口茶,道:“再后来我们发现那鬼只是呆在秦宅里面,天珩山一事之后并没有出来继续害人,时间一长,城中百姓便也不再担惊受怕,这件事慢慢就淡了下去。而那位小六爷,眼见报仇无望,心灰意冷,远走他乡,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该是往南走,去了一座名为凌梧城的地方。”
“他人都走了,还告知去了哪?”
“唔,这个是有一年他回来扫墓的时候遇见,贫道多嘴问了一句。”虚云道:“虽然他已经迁走,但秦府当年的患难的人葬在天珩山,他隔几年也会回来祭奠,不过仔细想想,怕是也有五六年没回来了。”
莫无算了算日子,离清明还有半年的时间,就算这位小六爷今年当真会回来,他也等不起。
莫无点点头,辞别虚云,回了秦宅。
刚一迈进秦宅恢弘而破败的大门,就见秦姑娘倒吊在屋檐之上,白泽在她旁边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莫无一见白泽,忽的就想起昨天的梦来,眼前浮现出当年白泽被当成要死了的小鸡崽时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诶诶诶,莫名其妙笑什么?渗不渗人?”白泽一拍翅膀飞过来,道:“我们正聊秦姑娘当年的事呢,她说她除了记得自己杀了不少人,就只记得秦家有一本家谱,你知道了吧?”
“知道。”莫无往自己的屋子走,道:“知道有那么个东西,却不记得长什么样、放在了哪,记不记得也没什么大用。”
“话不能这么说,”白泽道:“反正我们也住在这,仔细点找说不定能找到,多一个线索总是好的。”
“行,那一会找找。”莫无进了屋,将装着陶埙的小木箱在桌上放好,还是没忍住,回过头朝往外飞的白泽道:“秃毛,你知道你曾经,差点被起名叫‘阿丑’么?”
白泽回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什么玩意?!”
“没什么。”莫无认真道:“夸你好看。”
“算你有眼光。”白泽一仰头,慢悠悠的飞了出去,还不忘是很高傲的甩了甩尾巴上三根彩色羽毛。
歇了片刻,莫无走出门,招呼了白泽一声,两人按着顺序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起来。秦姑娘不记得那家谱长什么样,一人一鸟便只能按着想象的样子找,为了避免错过,但凡带字的都翻了一遍。
从前他们住在这只用那么几个房间只是觉得秦宅挺大,此时一细致的找起来,不禁感慨秦宅居然能大成这样,一人一鸟找东西找的精疲力尽,纷纷瘫在地上,休息后再战。
白泽翅膀展开仰面躺着,忽而扭过头看他,眯了眯眼,道:“你昨天吃错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