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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谜移开眼,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盯着底下院落中的一块洁净月光,手指无意识地曲起,轻轻敲打着膝盖。
燕其咽下酒水,晃了晃手中的瓷壶,将将还剩一小口,他将瓷壶往陆谜手中一塞,踉跄着起身,拂开陆谜伸过来扶他的手,飞身跃下屋顶。
“给你留了一点点,不用谢了。”
说完后,便消失在回廊的黑暗里。
陆谜看着他离开,举起手中的酒壶,迟疑片刻,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酒味什么的没有尝出来有多醇厚,倒是那缕若有若无的冷香一溜烟儿蹿进他的喉间,顺着酒水一起吞进身体里,经久不散。
陆谜倏地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心跳如捣鼓,一下一下,在只剩他一人的屋顶上,几乎无处遁形。
他狼狈地擦干嘴,抬头望着夜空,深深吸入一口湿润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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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屋外便有人急匆匆地敲门了。
“谁?”
“王爷,属下是辑妖司晴月,带回来噬金兽灭族的一些线索。”
燕其拍了拍尚有些发晕的脑袋,闭着眼沉声道:“知道了,你先去辑妖司等我。”
晴月退下后,他才揉着眉心,一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玉质小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粒黑色药丸,就着桌上的冷水一并咽下。
药力随着化开的药丸扩散,感受着身体里隐隐松动的妖气隐匿效力重新变得牢固,燕其穿衣洗漱,赶往辑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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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燕其在辑妖司议事厅坐下,晴月才将探查到的线索细细说来。
“......之后,我们在噬金兽尸体伤口上发现了那些神秘液体,经司里对草药有了解的几个主司鉴定过,确认是碎妖草的汁液。”
“灭族之人必定是将这东西抹在剑锋上,绝大部分噬金兽的尸体上,都找到了这样的汁液和剑伤,而他们的死状也非常凄惨,看得出来历经了一番剧烈的挣扎,显然碎妖草从伤口侵入之后让他们极为痛苦。”
晴月看了眼上座的燕其,有点摸不清这位阴晴不定的王爷目前的心思,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呈上。
“这是在尸体上收集到的碎妖草残留物,请王爷过目。”
燕其放在膝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一下,随后接过盒子,打开盒盖。
盒中放置着一些已经冷凝的小碎块、碎片,幽绿中泛着丝暗红,燕其迟疑一下,将手伸进去轻轻触碰。
碰到碎块的手指忽然产生一丝尖锐的刺痛,像被针扎一般。
他倏地收回手,食指指腹上的细肉有一小块的地方,像是萎缩了似的,痛楚一直蔓延到心脏。
药力这么强,的确是碎妖草没错。
燕其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袖子,睨了眼下方的晴月几人,见无人察觉到刚才的事,才关上盒子,沉吟片刻,道:“既然是主司们共同鉴定的,那想必不会错,只是......”
他微微蹙眉:“碎妖草这事,江湖上其他人知道吗?”
晴月道:“我们到达噬金兽族群部落时,已经迟了一步,好些距离近的势力都派了人去探查,里面不乏有一些精通草药的能人,应该都认出了伤口上的碎妖草汁液。”
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燕其的眉心皱得更紧,只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果。
“罢了,这么大的事情,再怎么封锁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只是......这早已腥风血雨的江湖,又要再添一卷风暴了。
第24章 自古小二大嘴巴
如燕其所料,噬金兽的灭族之祸与碎妖草有关这件事,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毕方城的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对于与己无关的灾祸之事的反应,在惯性的哀悼唏嘘之后,舆论便会变成无尽的夸大和扩展。
特别是祸事局势未明,蒙上一层神秘色彩之后,就更能惹人感兴趣,暗潮涌动之下隐藏着的是兴奋、是对‘江湖即将有大事发生’的看热闹的期待。
而对于妖族来说,‘碎妖草’三字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与阴影,时刻缠绕着他们的神经,在凶手没被揪出来之前,便无法放松下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噬金兽,毕竟,谁也不知道噬金兽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是结了仇,还是......
只因他们是妖。
以此同时,毕方城周边几个小镇,包括燕其他们之前歇脚的那个镇子,都陆续传来运送物资的龙阳兽被杀的消息。
起初只是零碎的凶杀案,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但此时联系在一起,也有目击者出来说明他们的死状和噬金兽相差无几,形势就变得诡谲起来。
在大多数人眼里,久未出世的碎妖草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南境的妖鬼覆盖其中,而下一个目标是谁,谁也无法猜到。
燕其觉得事情的走向变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消息不应该这么快就传遍,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真相’在第一时间就推到大众面前,然后添油加醋地加速它的发展,再任其发酵。
晴月在毕方城住得久了,颇有经验地对燕其解释过,是毕方城的百姓结构和生活情况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临山、多湖,妖族众多,这么多年过去,早已形成了南境特有的一套行事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