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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祁有望将周员外与陈氏请了来一起吃晚食,双方住得很近,宅子又是互通的,在周员外的心里,祁有望已经跟入赘的女婿无异了,也就无所谓到谁那儿吃。
如此又过了一日,祁有望与周纾招待完了递拜帖的客人,才一起回到了楮亭乡。
周纾如今光明正大地在祁家别庄这儿夜宿也无需担心有人说是非,所以她在茶亭茶山时,做事专注,也不用担心会常常因为太沉浸其中而忘了回信州城的时辰。
另外几处茶园她也没有忘记,只是茶亭茶山经营得越来越好,她难免会有偏倚。
祁有望知道她在钻研新的制茶方式,也没去打搅她,倒是每天都按时给她送饭来。
旁人都笑说村里人家,往往是妇人给在田里干活的男人送吃的,没想到祁有望与周纾却倒过来了,这还真有几分祁有望入赘,吃周家的软饭的意思。
祁有望不在意这些话,在她看来,这些人就是酸,酸她体贴周纾。
她到周纾制茶的地方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仔细一闻却又能闻出来这是茶香。
以她多年的饮茶心得,以及周纾偶尔跟她说茶经,她立马便能闻出这茶香里没有一丝香料的香气相辅。
好奇地探了脑袋进去,制茶室里香气缭绕,周纾却皱着眉头站在一焙笼面前,旁边的制茶老师傅对她道:“茶叶炒过后,虽然香气出来了,可是后续若继续烘焙,那茶叶必然会过老……”
“可我们选的便是老茶叶。”周纾道,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甘。
那老师傅道:“即使选的不是老茶叶,这炒茶也需要准确的火候,琢磨新的制茶方式不是明智之举。”
听到“炒茶”,祁有望当即便明白为何香气会这般浓郁了,她敲了敲门,打岔道:“娘子,我来了!”
周纾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又扭头对老师傅道:“这事暂且不议,你先忙去吧!”
那老师傅自然是识相地离开了,周纾这才随祁有望也走出去,到旁边的地方吃她带来的午食。
“四郎可吃过了?”周纾看着食盒里的三个菜与一大盆饭,问。
“吃过了。”
周纾看向林檎:“吃的可是饭菜?”
林檎默而不语,周纾才又将视线转回到祁有望的身上:“看来我一不盯着四郎,四郎便又不乖乖吃饭了。好不容易让让四郎的脸上多一点肉,若是又瘦了回去,那就白费我的一番心血了。”
祁有望骑驴下坡:“那娘子每顿饭都回来陪我吃呗!”
周纾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着应道:“好。”
祁有望给她拿了筷子,敦促她快些吃,尔后才问:“我过来时闻到了不同往日的茶香,可是娘子的新制茶工序有了进展?”
一提到这个,周纾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她道:“我知道杭州西山那边制散茶是将茶叶先炒后压黄再焙干,所以我想尝试用那种方法,再加以改进,看看能否有效果。”
“既然同样是想在原有的制茶基础上改进,可为何突然抛弃了原有的方式,而换了炒茶的方式?”祁有望问。
周纾直言不讳道:“一个梦给了我启示,也是四郎给的启发。”
周纾所说的梦是她与祁有望新婚时第一次做的梦,梦里她看见所有的植株都散发着绿光,本以为只是寻常的一个梦,可是回到楮亭乡后,她再度梦见了,并且梦中的场景不再是祁家主宅,而是这楮亭乡,她甚至还梦见了自家的茶园。
在她的梦里,祁家别庄、茶园一带的绿光是最为强盛的,越远,绿色的光点便越稀疏。当然,周纾往往没来得及向外探索便会醒过来。
她想知道自己为何会接二连三地做这样的梦,隐约中又觉得这或许跟祁有望有关。
于是她再问祁有望是否有做梦。
祁有望依旧是那大大咧咧的模样:“做梦?我不记得了,大概是做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梦,所以醒来便忘了吧!”
周纾知道不能靠祁有望自我发觉,她便在一天夜里趁祁有望睡着了,自己悄悄地跑到了书房的榻上睡,结果这一晚她并没有梦见这些场景了。
翌日夜里,她又回去跟祁有望同床共枕,结果那些熟悉的绿光又出现了。
至此,周纾才确定这个梦跟祁有望有关,而且肯定与她的祥瑞有关。
她大胆猜测那些绿光其实就是别人眼中的“祥瑞”,绿光多的植物,往往看起来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反之,能令植物生长旺盛、重新焕发生机的或许是这些绿色光点。
所以周纾想,若绿色光点代表着生机,那以前的制茶方式——先将茶叶泡水,然后进行蒸青、压黄等工序,在她看来,无意于将绿色的光点蒸发散去,或者随着压榨出来的茶水而流走了。
尽管楮亭古良茶的滋味已经渐渐地获得了信州百姓的认可,可周纾想,若是那些绿色光点不曾流走,那古良茶的滋味是否会更好?
她翻遍了所有的制茶经,最后决定用炒青这种方式来“锁住”绿色光点,如同祁有望烤猪时,将皮烤至酥脆,而肉汁却都锁在了里面一样。
果然,经过炒青的茶叶,香气十分浓郁,可香气有了,味道却不敢恭维。这是周纾眼下需要解决的烦恼之一。
周纾跟祁有望说的时候说了她烤猪的事情,也提了绿色光点,但是基于她也没办法说服祁有望,让她相信这绿色光点跟她有关,便只说那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