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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覃桉把钥匙放进游屿的口袋,“你呢?”
“我?”
“你对你的小女朋友也很热情。”
“啊……”游屿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猛地记起他好像很久都没和庄菲菲打电话,也不知道庄菲菲自从医院看过他后过得怎么样。
庄菲菲是游屿现任女朋友,也是学校男生公认的校花,在游屿住院时来过一次,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游屿看着觉得丢人,连忙哄着她回学校。庄菲菲捂脸低头离开时,正好被薄覃桉观赏全程。
“她是校花。”游屿说。
对校花当然要百倍热情。
“高中早恋,不利于学习。”薄覃桉背着游屿,还在游屿家门口站着。
“我是艺术生,寻找艺术。”游屿越说越没底气,最后下巴放在薄覃桉肩膀上说:“薄医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医患关系比较好。”
薄覃桉抬脚下第一个台阶,“你和邵意是同学,你可以和傅刑一起叫我薄叔叔,如果不见外,可以去掉姓。”
第八章
游屿不回答,下巴离开薄覃桉的肩膀,而后用手虚虚按住他的肩头,“薄医生,我们该下去了。”
傅刑见薄覃桉背着游屿下来,一拍脑门道:“小屿的轮椅!”
“怪不得刚刚下楼总觉得缺了什么!”薄邵意附和道,“我上去拿轮椅。”
二人从游屿这里获得钥匙上楼,游屿则被薄覃桉放在车后座。薄覃桉的车宽敞,游屿完全伸展双腿都没问题,但仔细看他是调过座椅舒适度的,游屿的腰部能够完全受力。
“你的腰一年会偶尔疼几次。”薄覃桉道。
“腰椎侧弯,不过不严重。”他又说,“但没法矫正,长时间坐着画画,姿势不正确,这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明显。”
听到这,游屿不免觉得好笑,“薄医生遇到病人都会对着病人背病历吗?”
“你从楼上摔下来,如果折的是腰,你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过得这么自在。”
我倒愿意我折的是腰,游屿心里这么想,面对薄覃桉时却闭上眼表露出不想再继续交谈的情绪。
薄邵意家住在本市郊区有名的富人区内,家中只有他和薄覃桉两个人,平时薄邵意住在靠近学校的短租房内,放假便回家住。
车内放着不知名音乐家的钢琴曲,薄邵意坐在前座早在行驶中遇上的第二个红绿灯时睡过去,脑袋靠在安全带上,这样在车上睡着其实很不舒服,甚至说是对颈椎的摧残,但薄邵意仍旧睡得很死。
傅刑低头打开手机备忘录朝里头打字,打好后装作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将手机屏幕对准游屿。
傅刑:薄医生一个从海外刚回来的医生就住富人区,是不是……
没说出来的话,被他打了省略号。
游屿抬起手指删掉他那留个省略号,然后将键盘切换到九键,倒不是因为他习惯九键,而是手指打字用二十六键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游屿:国家马上就要消灭贫困进入全面小康,进入小康后,你我都要被消灭。
傅刑:……
“明天记得帮我带画纸。”游屿忽然说。
“我记得上一叠也没买多久,又用完了吗?”傅刑愣了下,还夸张地用手比了个厚度,“这么快?你画画速度怎么一年比一年快?”
游屿今早上才发现素描纸只剩下两张,以往他都会在剩下两袋的时候去书画店补货,但现在腿脚不便,书画店又在学校附近,任务自然而然落在傅刑身上。
“总见你消耗,不见画,画呢?”傅刑摊手。
“撕了。”
傅刑颇为同情道,“阿姨还是这么能辣手棘画。”
“画?”驾驶中的薄覃桉忽然出声,傅刑话匣子打开根本合不上,他一拍大腿遗憾道:“薄叔叔,我们小屿画画特别刻苦,就像我们年级学习第一的那个物理学霸一样,无时不刻学物理,简直就是物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如果把他比作未来诺贝尔获奖热门人选,我们小屿就是未来齐白石!”
游屿皱眉,打断傅刑,“你知道齐白石画什么吗?”
“齐白石画虾,小学我就知道。”
该说傅刑没脑子,还是说他实在是太有脑子,游屿后半句“我要画也是油画”根本没机会讲。
薄覃桉单手把方向盘,他那边的车窗开着,白衬衫挽至小臂中央,每个褶子都整齐平展,他将手肘放在窗边道:“虽然我没学过画画,但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每天画一张人体器官图,每次画都要花大概两三个小时。”
“后来熟能生巧,最快速度也需要一个半小时。”薄覃桉问,“游屿,一天二十四小时,画画在生活的比重是多少?”
这好像是游屿第一次听薄覃桉在极其轻松的环境中,不那么压着嗓子说话。医院工作环境丰富,导致许多医生在上岗前都换上一副老成的面庞以及语调,说白了就是需要病人相信他们。一个多医生无论专业上多过硬,病人们首先相信的都是他们表露出来的稳重成熟。
换而言之,就算医生成为主治,如果天生娃娃脸,病人可能看着你的脸,更会相信比主治资历相隔天堑的小小住院医师。
薄覃桉这张脸的问题不是幼稚娃娃脸,更不是泛泛人群中的普通,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