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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覃桉的目光沉静,就好像是局外人冷眼旁观,每一道视线都令游屿觉得难堪,令他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他胡乱抓住车门往回拉,下一秒被薄覃桉单手把住,可游屿仍旧不打算放弃,他双手使劲想从薄覃桉这里夺回车门的控制权。
可少年太累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连续抄写小说几个小时的手,哭泣缺氧的大脑,发软靠在车椅上的身体,怎么可能夺得过一个成年男人。
更何况还是个经常上手术台的医生。
他甚至凌乱地找不到打开安全带的锁扣。
他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地一塌糊涂,全部以最丢脸的状态呈现给薄覃桉。
薄覃桉帮游屿解开安全带,游屿立即跳下车顺着公路边缘向前跑,郊区凌晨没人更别提车,空旷的公路正适合游屿这种失去理智的小孩肆意发疯。
游屿一边跑一边喊,跑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喊累了就停下脚步让嗓子休息,休息够后继续像个疯子般踉跄地向前。风从他脸前擦过,将他脸颊上的泪风干,蛰地皮肤生疼。
他身后一直有盏比路灯还要明亮的大灯,那是薄覃桉的车灯。
不知道怎么被薄覃桉带回去,更不知道这夜自己疯了多久,有没有胡言乱语,游屿浑身疼痛地被噩梦惊醒。他提不起一丝力气,嗓子更是发不出丁点声音。
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是游屿上次来时薄邵意借给自己穿的居家服。
游屿摇摇晃晃下地,扶着墙走到门边,再到楼梯角,向一楼望去。
好巧不巧,一楼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也正好抬头,二人对视,游屿声带疲惫,说句话都有气无力,“罗景。”
罗景那张脸太过艳丽,让游屿不得不对自己此时的狼狈而感到羞愧抬不起头。
罗景对游屿笑道:“鸡汤炖了一晚,我去盛,你下来喝点。”
喔,会做饭的是罗景,游屿下意识想。
“昨晚覃桉带你回来差点吓坏我。”罗景同游屿坐在餐桌边,游屿低头喝汤,他心有余悸道:“好好一小孩,前段时间还见过。”
罗景贴心地将鸡肉撕烂放在小碟中让游屿就着小菜吃,“多吃点,饭后吃药再睡会。”
“药?”游屿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你发烧了。”罗景说,“昨晚覃桉还给你打了一针。”
游屿下意识去手背上找针眼,却听到罗景继续说,别找啦,覃桉给你屁股上来了一针。
“刺啦!”
游屿猛地站起,椅子与地面发出一声刺耳。
少年的脸色在罗景面前变了又变,而后最终转化为一抹抹不去的浓稠红晕,从耳后根到眼下淤青。
游屿痛苦地闭上眼,太丢脸了。
昨晚的事情他断断续续能记起些,但每找到一点都令他难以接受,索性不再回忆,并欲强行将此段记忆删除。
如果人的大脑是一台主机,他愿意关机重新格式化。
“覃桉还没醒,今天年三十,一会我们出去买年货。”罗景摸摸游屿的脑袋,“再多吃点。”
“你不参加晚会吗?”
“嗯?”罗景笑道,“今年在这过年。”
“邵意出国陪他爷爷奶奶,本来可惜又是我和覃桉一起过年,有你就热闹多了。”
“我?”游屿摇头。
“我有家。”
“有家还哭得这么惨?”罗景一针见血。
游屿不说话了。
吃过饭,他和罗景坐在落地窗边,罗景有剧本需要熟悉,游屿没见过剧本,便也坐在他身边跟着看。有必要对戏时,罗景便对着游屿念台词。他台词功底很不错,念肉麻的句子游屿都不觉得出戏。
罗景是艺人,出门需要有人跟着,中午助理来敲门,他武装好自己在游屿面前转了圈问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游屿绕过他往出走。
“需要向薄医生报备吗?”游屿又问,“去购物。”
“不需要。”罗景瞧着游屿的模样,道:“我可不是被他包养,关系平等,我花我的。”
游屿故意放慢脚步落在罗景与助理后头,视线紧紧跟着罗景。在薄邵意面前他是一副面孔,在自己面前又是另外一副,该说他作为演员的敬业还是其他?
“罗景。”游屿出声。
罗景以询问的目光回头。
“你不喜欢薄邵意。”
少年目光灼灼直截了当。
罗景倒是无奈地笑了,“不是我。”
“不是你?”游屿为好友紧逼而上。
“邵意他不喜欢我。”罗景耸肩。
游屿:“倒也不必。”
“我和覃桉在一起,需要邵意的让步。”罗景很慢很慢地对游屿说,“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知道周围人的祝福有多重要。”
你没必要告诉我,游屿说。
“但我觉得你该知道。”
大明星搂住游屿的肩,轻松道:“凡事都放开点,别想那么多,很容易被困住。”
游屿深刻怀疑罗景知道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景又道:“小孩子做梦口无遮拦,要是在民国时期当间谍,组织早被你卖了不知道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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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