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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方志材一愣,紧接着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方志材先是叫了声大哥,后边的游屿便听不到了,大概是方志材捂住了话筒。
很快方志材笑道,“你知道我们这种粗人……不会画画。”
游屿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方志材又道:“但我们有兴趣!有兴趣!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没这个资源学画画。”
“我见过很多中年人学画画。”铅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最后回到食指,游屿起身去材料篓边弯腰找了找,最后抽出一叠没拆封的素描纸。
还有——铅笔。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了分装好的各型号铅笔。
“听说得那种病的人需要心态好,你可以尝试让他找找兴趣爱好。”游屿拿起手机,“我什么都没有,但画纸不缺,我把画画工具放在保安室,你走时记得带给他。”
方志材喜出望外,连忙道:“好的好的,你好好学习,别总惦记你爸的病,他有我们照顾,好好跟老师学习!”
挂断电话,游屿丢掉画笔长舒口气。
他并不喜欢,并不喜欢肉眼可见的灼热亲情与单纯质朴的农家性格。
这么多年,虽说是舒少媛直接导致游屿性格喜静,但游屿自己也不喜欢被迫接受过多感情,这对于他来说负担太重。
集体生活适合大多数人,但也有极小部分的人追求私人空间。
力所能及的事,只要游屿自己可以做到,一定不会麻烦他人一步。相同的,他也不喜欢受托,接受来自于外界的请求。
方远于他,何尝不是一种请求。
但令游屿颇为头疼的,他似乎受到薄覃桉帮助太多,薄覃桉不求回报,可始终是他自己心里的一根钉,横隔在他对外界输出情绪的门槛上。
薄覃桉每帮助他一次,就好像是一把小锤子将钉子敲进去一分。游屿怕扎的太深,到时候和自己融为一体,他就真的会忘却原则地完全依赖。
他没什么能还给方远的,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否正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可能将方远给自己的亲情还回去。
“小屿!”客厅传来薄邵意的声音。
“我爸带了夜宵,别画了!”
薄覃桉?想什么来什么,游屿回道:“我再画会,你先吃!”
“再画就真傻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薄邵意举着鸡腿横冲直撞,游屿怕他手上的油全蹭在画上,连忙用手边的白纸将画盖好,与此同时鸡腿也十分粗鲁地塞进他嘴中。
“好吃吗!”
游屿气得翻了个白眼,薄邵意这个大概根本没有安装“识眼色”系统,反而是更高兴道:“走!我爸还带了可乐!”
虽然承认鸡腿配可乐诱人,但游屿所有注意力仍在还未画完的画上,薄覃桉人在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游屿好奇,“薄医生?”
薄覃桉转身,“就好。”
好什么?游屿走近,这才看到薄覃桉手中的爆浆珍珠蛋糕,他正将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
半夜吃热量高,早晨起床脸会钟,真的没问题吗?
游屿这么想,也这么问,薄覃桉答。
正因为热量高,所以他选择不吃。
小薄同学狼吞虎咽。
游屿回头看看薄邵意,想了想说,那我也不吃。
薄覃桉最近似乎很闲,完全不像个急诊医生该有的样子,游屿问薄覃桉急诊不忙吗?
薄覃桉说他换了科室。
什么科?
脑科,薄覃桉看游屿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明白。薄邵意声音遥遥传来。
“我爸本来就是脑科医生,急诊缺人顶几天。”谁知急诊一缺缺一年,实习生没转正,新医生不肯来,院长死乞白赖,薄医生这才勉强留在急诊,顺带带了批即将转正的医生。
实习医生终于转正,脑科虎视眈眈,正好抓住机会向院里写申请,将薄覃桉转回脑科。
脑科虽忙,但着实没急诊磨人,薄覃桉能够休息的时间也更多。
薄覃桉问游屿最近生活有没有不方便,游屿知道他指的是方家,耸耸肩说:“还好,至少不见面。”
这事他还没想好怎么问舒少媛。
孩子只有几个月,他担心舒少媛流产。拖时间太久,磨蹭到临产期游屿更不敢问,怕舒少媛一个激动气没喘匀早产。
他夹在舒少媛与方远中间左右不是人。
“您有更好的办法吗?”
薄覃桉几乎是立即回答,这得你自己做选择。
“可您是成年人,见得比我多。”游屿双手背后摇摇晃晃。
薄覃桉笑了下,你得谨慎。
“所以您很谨慎地不告诉我答案。”游屿将鸡骨头丢进垃圾桶。
“画得怎么样?”薄覃桉岔开话题。
游屿歪歪脑袋,弯眸笑道:“手感回来了。”
“有信心吗?”
“您指的是艺考?”
游屿笑道:“有信心。”
他基本功扎实,艺考内容只要稍加熟悉便好,根本无需在这种专业上浪费心思。
薄覃桉看着游屿的脸说:“在我看来,你从来都没有把艺考放在眼里。”
话外的意思,是在问游屿是否找到重新拿起画笔的理由。
是没有放在眼里,游屿露出遗憾的表情,“您怎么能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