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傅修年接过西红柿,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番,显然对傅司平的胡闹有些无奈,闻言开玩笑似的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陈亿问:“他们都说我走了狗屎运,你是宝还是狗屎呢?”
傅修年不说话,直接捡起一片菜叶子砸了过去,陈亿偏头躲过,蹲在地上笑得直打颤,张狂且挑衅,傅修年菜也不洗了,把西红柿往水池一扔:“你今天喝西北风去吧。”
陈亿笑的更放肆了:“哦,不要紧,我可以点外卖。”
傅修年闻言尚未来得及回答,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擦干净手看了看消息,然后对陈亿道:“《为臣》入围今年的金视奖了。”
言语间并不意外,仿佛在他意料之中。
孔导经验资深,经手的作品历年来斩获国内外不少奖项,单只说《为臣》也是难得剧情演技都在线的大制作,不入围人们反而会感觉到奇怪。
陈亿对孔导这种德艺双馨的老前辈还是很尊敬的,闻言给面子的鼓掌:“挺好。”
傅修年笑看着他:“孔导下一部剧已经在筹备开拍了,他想让你过去试试,努把力,说不定过几年能拿个最佳男主角回来。”
陈亿在《为臣》中饰演的孟玉确实出彩,可惜他是第一次拍戏的新人,获得最佳男配奖的可能性不大,再打熬几年资历就差不多了,岑清倒是凭借《为臣》提名了最佳男主角,颁奖方已经私下透露过名单,八成就是他了。
陈亿还说自己走了狗屎运,傅修年心想这位才是走了狗屎运,当初请岑清来演男一号,原本是想用他的人气和咖位压阵,谁曾想又捞了个奖回去。
陈亿笑了:“你对我还挺自信。”
傅修年心想我对你一直挺自信的,他把西红柿重新捡回来,又继续切菜:“慢慢来,不着急。”
虽然很多奖项都已经内定,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大部分明星都接到了邀请函,有奖的去领奖,没奖的走个红毯增加一下曝光度。
傅修年和陈亿就属于“增加曝光度”的那一类,经纪人安排好了造型师和服装师,二人提前在家里做好造型,到点直接坐车出发参加颁奖典礼。
傅修年穿着一身蓝色西装,右耳带了一颗裸钻耳钉,温润如玉,优雅矜贵,很符合小说里世家公子的形象。
陈亿气质冷峻,窄腰长腿,堪称行走的衣服架子,他一身黑色西装,款式和傅修年相同,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副墨镜,挑眉对傅修年道:“今天我当你保镖,怎么样?”
傅修年想起他家粉丝无论到哪儿都是一身黑,再脑补一下陈亿站在她们面前的画面,忍笑道:“你哪儿是保镖。”
分明黑道大佬。
颁奖典礼在晚上七点举行,红毯一直长长铺到了尽头,两边拥着无数记者与摄像,各家粉丝都站在线外,举着灯牌呐喊应援,其中又以陈亿家的粉丝最为瞩目。
她们从头到脚一身黑,其中不乏气质冷冽的御姐辣妹,气场强大,相当社会,簇拥在一起有大佬出街既视感,而且面无表情相当冷酷,旁人不约而同默默离她们远了一点。
陈亿完美贯彻了他说的话,傅修年走红毯时,他带着墨镜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倒真像保镖一般,惹得傅修年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他,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他。
而两边的粉丝看见陈亿出场,一改刚才的冷酷形象,纷纷举着灯牌兴奋呐喊:“嗷嗷嗷亿哥你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修修也帅!爱你们亿万光年!!!”
傅修年笑着和她们挥手,陈亿没说话,把手背在身后,悄悄比了个耶。
粉丝更疯狂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场颁奖典礼没有他们两个什么事,傅修年和陈亿完全就是陪太子读书,走完红毯入场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定了,悠闲的看着男女主持人热场,只是为了颁奖效果,他们往往都要故弄玄虚十来分钟才慢吞吞的宣布获奖名单。
陈亿看的饶有兴趣,傅修年座位和他挨着,陈亿无意识握了握他的手,结果手背触碰到他口袋,感觉触感有些怪异,伸手一探,翻出来两颗糖。
傅修年察觉到他的动作,转头悄悄对他眨了眨眼。
陈亿笑了,一人一颗糖,然后重新扣住他的手,台上获奖的演员或者导演,台词都千篇一律,感谢xx,感谢xxx,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陈亿依旧听的津津有味,每次上台颁奖,都要说一大堆的感谢谁,这很好……
因为说明这一辈子,你不是孤独的,有很多人帮助过你,如果没有感谢的对象,那就真的太可悲了。
陈亿也有想感谢的人,傅修年、陈小梦、粉丝……如果有一天他站到了高处,荣光也有他们的一份,自己估计也会像台上那些人一样,滔滔不绝的说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感谢词。
【叮!!!!!】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陈亿震的头晕脑胀,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系统,正欲出声,却只听它声音兴奋的道,
【啊啊啊啊啊星际审核官通过我的解除申请了,我们可以解绑啦!】
听的出来系统很激动,陈亿闻言略微讶异的挑眉,然后语气平淡的道:“哦,你走吧。”
【那我走了】
陈亿:“嗯。”
【我真的走了】
陈亿:“拜。”
系统直觉这一定是它经历过的最不浪漫的告别,陈亿也一定是它经历过的最糟心的宿主,当启动能量开始解除捆绑时,伴随着倒计时的声音响起,陈亿忽然说话了。
“多谢你,”
他侧目笑看向身旁的人,透过层层叠叠的灯光余晕,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依旧紧握着傅修年的手,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笑着把自己的糖放在了他手心里。
陈亿不自觉攥紧:“我曾习过武,算半个江湖人,江湖儿女话别时,有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青山不改代表初衷,绿水长流代表永恒,如果有一天再见面时,她们的情谊就和这青山绿水一样,是亘古不变的。
陈亿最后笑着道:“谢你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不过,后会无期了……”
【后会无期呐亲~】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一点小小的光团从陈亿身上飞出,然后徐徐的飘向上空,底下的景物渐渐缩小,是一片灯火璀璨,有满面喜悦的粉丝,有来去匆匆的行人,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众生百相。
第89章 系统君捧着硬饭走来了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 已经是深夜,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灌,严遇不由得将衣领紧了紧, 他走至路旁边的公交站, 一边等车,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两簇幽暗的火苗在陡然眼中亮起, 让男子苍白到有些病态的俊美面庞多了几分邪气。
身后有急促的鞋跟声响起,并逐渐逼近, 严遇指尖夹着的烟还没来得及抽, 就被人劈手打落,紧接着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力道大得严遇直接偏过了脸去,一旁经过的路人也频频看向这边,见打人的是名长发女子, 还以为是情侣闹别扭。
“严遇!你个狗x的东西!你是不是人啊!”
唐颖哭的额角青筋暴起, 双目通红,死死揪住严遇的衣领,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你从头到尾都把荀川当傻子耍,骗完他的钱又骗感情, 看他没用了就踢到一边,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不喜欢他还耍他, 那么冷的天, 骗他在雪地里等了你一夜,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唐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弓着身子一点点的滑下,揪住严遇的手也不由得缓缓松开,蹲在地上哭的不可自抑。
五日前,x市当地警方在某街道巷口发现一具无名男尸,死亡时间初步估计三天以上,身中数刀,喉管被割,因为天气寒冷以及地处偏僻,遇害后几天才被发现,凶手现已经被捉拿归案,初步判定有轻微精神疾病,作案动机为劫财。
严遇将掉落在地上的烟头踩灭,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颖:“我说过我不会去的,是他自己非要等。”
唐颖闻言直接从地上站起,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你不去为什么要发短信让他等你?!严遇你就是个人渣!我艹你妈的!”
严遇在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略微皱了皱眉,随即又笑开了:“想艹我妈?你去咯。”
公交车刚好到站,唐颖闻言尚未反应过来,严遇直接上了车,他在靠窗的地方寻了个位置坐下,天气寒冷,玻璃上凝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严遇指尖一抹,眼见着警局在视野中飞速消失。
严遇就是渣男的代名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小时候老爸死的早,老妈直接扔下他改嫁了,十二岁之前一直跟着在乡下当神棍的姥爷生活,学也没上。
有一年,那个女人回来了。
严母:阿遇啊,你识字吗?
严遇:我会画符。
严母:会背诗吗?
严遇:会算命,你算不算,五块钱一卦,不灵不要钱。
然后那个女人就走了,再也没出现过。
姥爷倒是良心发现,没让严遇再学那些神棍本事,拿出压箱底的棺材本想送他去念书,可惜人已经长歪了,拉也拉不回来,不仅沾上一身臭毛病,还是个同性恋。
严遇别的方面不怎么样,桃花倒是挺多,荀川这个富家少爷就是其中之一,他明明眼高于顶,又傲又冷,偏偏在严遇面前就愿意伏低做小,要钱给钱,要什么给什么,就如唐颖所说,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旁人都羡慕的眼红,荀川虽然脾气坏了点,但脸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还那么有钱,严遇不亏啊。
公交车摇摇晃晃,一波人上来,一波人又下去,车门开合间裹挟着冷风灌入,激的人头皮发麻,严遇却毫无所觉,闭目养神,睡着了一般,对面坐着的少女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不禁双颊羞红。
严遇最后一次见荀川,两个人在闹分手……
他从不主动找荀川,但一找过来,必定是没钱用了,忘记是第几次约在酒店,衣物散乱的落了一地,荀川脸色发白,摇摇晃晃的从床上下来,披着衣服准备去浴室冲洗。
严遇在床上点了根烟,静静望着他消瘦的脊背,然后吐出一口烟雾:“我没钱了,借两万。”
荀川闻言脚步一顿,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灯光下五官分明,锐利的漂亮,似讥似讽:“嘁,我早该猜到的,你没事怎么会过来找我。”
严遇无所谓:“借不借,不借就分手,别浪费我时间。”
荀川闻言没吭声,拿着衣服进浴室去了,半晌后咔嚓一声打开门,忽然径直朝着严遇冲了过来,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抡:“你他妈就是个渣!”
严遇没还手,任他打,荀川打了两下,又不动了,胸腔起伏不定,一双眼黑白分明,死死盯着他。
严遇见他不说话,起身穿上衣服,撂下一句话:“我懒得装了,没钱就分吧。”
他走出房门,听见身后有摔东西的动静,心中并不讶异,荀川在他面前虽然放低身段,但本质依旧是个富家少爷,脾气大的不行。
两个人似乎就这么闹掰了,几天都没联系,分分合合已经是常态,永远都是荀川先低头和好,这次也不例外,但严遇似乎没了耐性,撒谎说自己回了老家。
x市经济不发达,穷乡僻壤,谁也没想到他信以为真,居然真的跑过去找严遇。
那天晚上,荀川给严遇打了很多个电话,他固执又慌乱,似乎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像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严遇,严遇,你出来,你见见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乱发脾气了,我在车站等你,我等你,你过来好不好?”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所有人都在家中过年团聚,荀川不知道为什么离家出走,带着行李千里迢迢去了x市,严遇在酒吧和狐朋狗友醉生梦死,他接通电话,一惯的没心没肺:“我不会去的,你自己回家吧。”
荀川的声音冷得发颤:“严遇,我就在这边等你,你过来,我不和你分手,我等你,我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严遇不由得愣了片刻。
旁边有人撒酒疯胡闹,撞了严遇一下,他手一抖,电话就挂了,被人泼了一身酒,撞他的光头男嘻嘻哈哈的道:“你不是喜欢钱吗,分什么手啊,多好的凯子,不钓白不钓。”
严遇说:“我钓你妈。”
说完起身去洗手间了,手机静静放在桌上,亮着荧光,还没有熄屏,又一个电话打来,铃声响起,紧接着一只虎口纹蛇的手伸过来,拿走了手机。
就在那天,荀川死了,他在车站等了严遇一个晚上,结果遇到劫匪,尸体被凶手拖进巷口,在冰冷的雪地里躺了几天才被人发现。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声响起,严遇忽的睁开了双眼,他起身下车,衣角带起一阵冷风。
夜店幽暗暧昧的灯光下,是一群在舞池中肆意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她们的动作愈加疯狂起来,宣泄着白日里的不满与压抑。
严遇轻车熟路的走进其中一间包厢,刚拉开门,有人看见他起身招呼道:“哎呦,你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知道我们今天有酒局特意赶过来的。”
严遇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寻了个位置坐下,轻描淡写的道:“哦,我刚刚从警察局出来。”
他此言一出,四周静了片刻,半晌,有人疑惑的出声问道:“……你犯啥事儿了?”
严遇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我手机里面钱没了,你们哪个挨千刀的动了我手机?”
众人嬉笑一片:“动了你手机也不知道付款密码啊,肯定是东子又手欠了,他上次趁你去厕所的时候动了你手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