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效果不是很好……”汪恺有点无奈。
    “你是说我让效果不好了？”杜文勃然大怒，他确信自己的演技毫无问题，难道还有他必须让着白泽的道理？演得比他好就不行了？
    “目前演得有点太满了……”汪恺解释道，要是换个人这种态度，汪恺肯定就发火了，但杜文跟他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他脾气便和缓了不少，“你演得很好，只是现在画面呈现出的感觉不够。”
    彭老大是配角，对影片的推动力是远逊于主角的，他大展风头，压了主角，对整个影片来说并不好。配角塑造得再饱满，也只是配角，占了大多的镜头，会引起观众的疲劳。汪恺还不敢说杜文演得太用力了，担忧会进一步激怒杜文，现在汪恺都感觉有点摁不住杜文了。汪恺气场很稳，在戏里像是定海神针，控制好了每场戏的节奏，然而杜文有点失控了。
    汪恺和白泽的表演都没有过度，杜文却开始显得跳了，很多时候用力到像在装疯卖傻，感觉浮夸，就算是喜剧也过分了。
    汪恺语气委婉，但这话进了杜文耳里让他火气更大。杜文刚才跟白泽暗斗了一番，本身就憋着气，现在汪恺的建议简直直接点燃了他。两人竟是越说越凶，开始在片场用粤语吵了起来。
    白泽只能站在原地，这种吵架的语速，他是听不太懂了。其他人也是纷纷低头，听懂的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杜文气冲冲地走向助理的方向，片场只能先中场休息。
    汪恺也是吵得面红耳赤，旁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导演，还拍吗？”
    “拍！什么时候说不拍了！？”汪恺火气正盛，抹了一把脸，露出见鬼的表情，嘀咕道，“真是风水轮流转……”
    汪恺当年天天跟导演吵架，自己第一次做导演，居然也尝到了同样的滋味。汪恺觉得杜文莫名其妙，这么不禁说，浑然不知杜文早就对自己有隐怨。杜文对白泽的排挤，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对汪恺的不满。两人是同时期的演员，一个熬出头了，一个现在还做配角，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考验。配角做得再好有什么用，永远都是绿叶！
    汪恺的话更是戳中了杜文的痛处，他演得好也没意义，配角不需要那么大的风头！
    杜文也不是没接过主角的戏，但演出来的感觉总是怪怪的，观众对他的印象已经固定了。他们只要看到杜文的脸，基本就能猜到他所饰演的角色类型。杜文知道汪恺不让自己做主角的原因，但他内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比我强很多吗？
    你永远不会嫉妒远超自己的人，但你看不得曾经同一水平的伙伴将你狠狠甩在身后，这会让人产生无穷的恐慌感。
    杜文休息片刻，调整了一下情绪，重返片场，汪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意思。杜文接下来确实不再抢戏，但表现得相当敷衍，根本不在往常的水平线上。汪恺很不高兴，觉得杜文大题小做，甚至还在表演过程中置气！
    彭老大将茶摆在徐则明面前，明明是一个极具生活化的镜头。杜文却把茶都溅出来了，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仿佛彭老大跟徐则明有深仇大恨。
    杜文跟汪恺对戏也是如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浑身都透露着一种不爽：你不是让我压一压吗？行啊，这样满意了吧？
    汪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杜文以为他是谁，大家还得看他眼色？这一场戏演完，众人都准备赶赴下一个地点，就杜文在丁五街上磨磨蹭蹭，摆起了派头来。他身边几个助理跟着端茶送水，看上去比汪恺还有气势！
    汪恺催促杜文几句，杜文又一阵扯东扯西，佯装不知地装傻，把汪恺气得愤而离开。
    楚莫飘在空中，看不惯杜文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打人，还想将这事翻篇，哪儿有那么容易？丁五街有几家店面上方拉着帐子遮阳，笼盖住下方。楚莫见杜文走来，趁助理们去拿东西，一脚踢开了旁边的竿子。她虽然魂体状态没太大力量，但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那帐子没了竿子支撑，呼呼地落下，一下子就把杜文罩住了，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帐子是布制的，倒不会伤人，只是杜文被众人捞出来的样子极为狼狈。他本来悠闲地喝着咖啡，现在泼的浑身都是，像是一只被网套住的胖麻雀，表情极为恼火。
    汪恺一阵幸灾乐祸，估计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杜文接下来的几天更是体会到什么叫撞邪。
    ☆、第49章
    自从汪恺和杜文大吵一架后, 两人又起了几次争执, 汪恺算是认清了杜文的真面目！过去有人向汪恺递话，说杜文私底下有些意见，汪恺还不信，心想自己跟杜文是多年的交情。如今汪恺是看清了, 杜文对他积怨很深啊。
    然而事已至此，汪恺总不能中途把杜文踢出局，那他以后还在不在圈里混了？他导演的第一部 电影就爆出跟昔日好友一刀两断, 风评会好才有鬼。汪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拍, 反正彭老板就是个配角，戏份就那么多，他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杜文也深知怎么磋磨人，他撕破脸后, 演技飘忽不定，而且每过一阵子就冒出各种要求，故意膈应汪恺。这种行为极度拖延进度, 汪恺担心还没杀青, 他就想杀\人了。
    不过杜文每次找事儿之后, 身边都会发生些怪事。帐子突如其来落下来、平地里摔了一跤、半夜频频感到喘不上气、针对白泽时背后涌来阴风……人倒霉了, 喝凉水都塞牙, 杜文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杜文怀疑有人在整他, 无奈他跌倒的那一次真是平地一摔。周围人离他非常远，大家都恨不得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半夜喘不上气和阴风就更没谱了, 别人只会觉得是你的心理作用，疑神疑鬼。
    杜文首先怀疑的就是白泽。
    “该不会是他名字的缘故吧？”助理深受家里影响，颇有点迷信，白泽可是瑞兽。
    杜文立马骂道，“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不叫太上老君！”杜文听到助理的话很不高兴，起什么名字，难道就是什么了？这话说得像是在捧白泽一样，杜文不爱听。
    “不然您找个人去晦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助理建议道。
    杜文听到这话，倒是照办了，找了个算命的，帮忙看了看。不少演员都有点信这个，毕竟运势这东西说不清楚，在圈子里又很看运。对方交代了一大堆驱除晦气的方法，杜文一一实施，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是当然的，龚平申算是职业水平很高的了，现在却在工作室实习，还苦哈哈地没转正，那些江湖骗子更没能力对付楚莫。
    白泽当然清楚楚莫的这些小动作，但她又没真对杜文造成伤害，再加上杜文并非善类，白泽反而觉得她的行为有种可爱感。杜文看不见楚莫，自然天天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白泽可以看到，只感觉她的举动都是小孩子般的报复，就像小时候把同桌的椅子挪开，故意让对方坐了个空。
    白泽心知楚莫是替自己出头，毕竟杜文又没有直接惹到她，他更不会出言阻止了。不过他也不想楚莫天天把时间耗在杜文身上，对这么个小人浪费精力，着实不值。他便劝道，“没事的，我能处理好，你天天盯着他不累吗？”
    “你都没有打回去，哪里处理好了？”楚莫愤愤道，她至今对这事耿耿于怀，她觉得白泽和杜文戏里的较量才不算反击！
    白泽好笑道，“又不是你被敲了，那么生气？”
    楚莫一时语塞，片刻后，她义正言辞道，“你的身体早晚是我的！哪有你现在弄坏的道理？”楚莫已经在心里想明白了道理，她这是紧盯物流，保证在收货前物品没有损坏，这是负责任的表现。
    白泽强忍住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在心里感慨童言无忌，但这话听起来还是如此的古怪。楚莫这么霸道，颇有一种占有所有物的感觉，他努力不往奇怪的方向联想，但她到底是怎么一脸正经说出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这就很微妙了，白泽如果指出来，还颇有一种他很糟糕的感觉，毕竟楚莫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
    杜文身上发生的怪事不断，但他仍不改本性，继续兴风作浪。《荣光》开拍的消息已经传出，杜文自然会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难免有记者问到剧组里的情况。杜文的回答颇有深意，“现在有的年轻演员，真是不能吃苦，只是我们过去拍戏的时候……”
    采访出来，白泽的粉丝都气炸了，杜文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针对性未免太强。《荣光》剧组里的年轻演员一共就那么几个，跟杜文有对手戏的更是少。黑子们当然趁乱跳出来嘲讽，说些“批评的不就是白泽嘛，拿奖就膨胀了”、“本来就没演技，被老戏骨骂了吧”等等的风凉话。
    白泽曾经的定位就是原罪，他是演艺圈的后辈，杜文可以说他，他却是不能指点杜文的。杜文肯定没有汪恺厉害，但他好歹演了几十年戏，片子数量摆在那里，被人说声老戏骨也正常，这就是个标签。不过“老戏骨”和“小鲜肉”放在一起，立马就吸引人眼球了，尤其是两边貌似还产生了矛盾。
    汪恺得知消息后，立马感到杜文做的事不地道。你确实没指名道姓，但你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更惹人误会！白泽甚至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跳出来对号入座吧？汪恺只能让宣发们弥补一下，无非是发些通稿，说剧组众人都很敬业，杜文指的是其他戏的演员云云。
    黑子们才不会看这种通稿，死命咬着白泽不受老演员待见这一点，甚至开始吹捧起杜文过去的成绩。毕竟杜文的咖位看上去越高，他踩白泽的话才会显得越重。
    楚莫越发看杜文不爽，不就是带节奏吗？她现在可是节奏大师，难道还怕你不成！
    某乎上焦糖熊caramel立马开课，回答了“为什么是同期演员，汪恺和杜文的差距却越来越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下面的描述是这样的：当年汪恺和杜文一起演《真假英雄》，两人可以说发展水平相当，为什么最近几年只听得到汪恺的消息了？好像那一代香港演员，被大陆熟知的也只剩下汪恺了。
    焦糖熊caramel：从两人的戏路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得了。《真假英雄》时代，汪恺和杜文都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角色，然而后面选择的片子……
    这个提问者是两年前提出的问题，楚莫现在把它翻出来回答，最前面也没有“谢邀”两个字，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带火了。文字游戏谁不会玩啊？明褒暗贬有什么难？
    杜文接受采访时说些含糊的答案，楚莫也能在某乎上写下带节奏的文章，全文划重点就是“杜文做人有问题，所以戏演得也不好，毕竟先学做人，再学演戏”。古时候，文人相轻的现象更严重，楚莫可是接受过那种文化熏陶的，太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用文字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