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很紧，白泽完全进入了高强度的拍摄工作之中，除了晚上跟楚莫联络和睡觉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剧组里其他演员对此见怪不怪，他们毕竟是在香港制片模式下成长起来的演员，吃苦和赶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实际上，汪恺觉得在内地拍戏很轻松，他过去演戏的时候，根本没有调整情绪的时间，每天的拍摄任务都相当重，几乎是把演员当做机器在用。内地剧组相当照顾演员，从来不会这么折腾主演。
    白泽归心似箭，自然不会对剧组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如果早拍完，他还可以早回去。汪恺见白泽过来，询问道，“你伤口没事吧？”
    昨天拍戏的时候，有一场戏是追逐镜头，白泽的脖子不小心被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浅色的伤痕。白泽摸了摸脖子，倒是不太在意，伤口只是看上去显眼，其实并不深，“没什么事。”
    汪恺瞅了一眼，诧异道，“唉，好了？还是化妆师遮了遮？”
    白泽脖子上现在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昨天却有一丝浅红色的伤口。一夜之间，这道伤痕就消失了，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汪恺知道那伤不重，但这也好得太快了。白泽笑了笑，“本来就只是蹭了一下。”
    汪恺便也不再细想，跟白泽聊起电影的事情，说起了《穷途谍影》的票房。汪恺没有参加发布会，这几天电影就要上映，他们便估计起票房。汪恺随口问道，“你觉得票房能有多少？”
    汪恺和白泽都不是《穷途谍影》的主演，自然没有承担票房的重任，私底下聊起来也比面对秦治时轻松。白泽考虑了一遍阵容，回答比较理智，“破3亿应该没有问题。”
    《穷途谍影》中饰演吴世磊的演员口碑不错，但并不是自带粉丝的类型，作为主角扛不了太多票房。不过整个制作团队的名气比较大，秦治近几年拍出来的作品都还不错，观众们比较买账。白泽觉得破3亿应该比较妥当，5亿的话就是不错了，还要看排片和宣发。
    汪恺叹了一口气，喃喃地感慨道，“唉……你说票房到十亿得多难？”
    白泽一听这话，便知道汪恺是有些焦虑，开始琢磨《荣光》的上映了。汪恺以前仅仅是演员，就算一部电影的票房砸了，但他还能很快爬起来，继续去拍别的戏。演员只要有演技，有作品，保持一定热度，不愁没有工作。
    制片人和导演的压力却还要大一些，票房是衡量他们的重要标准之一。如果一部戏的票房彻底砸了，部分人很可能会直接失业，有的导演甚至因为拍戏，拖垮过一家影视公司。虽然风险很大，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新公司诞生，每年全国拍摄出来的电影数不胜数，但真正上院线的却寥寥无几，大部分连浪花都没有。
    “还是有不少的……”白泽宽慰道，他明白汪恺的担忧，汪恺现在是总导演，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总制片，自然感到责任的重大。
    汪恺皱眉道，“有是有，可你说有的都是些什么……我以前还没这些想法，现在却真是有点没底了。你说我是不是落伍了？”
    汪恺当然知道近几年十亿大片越来越多，但说真的有些电影他欣赏不了，甚至不知道那些片子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看。汪恺不免怀疑起自己来，难道他真的跟不上现在观众的想法了？
    白泽哭笑不得道，“您和何森导演拍《红布》时的心态一样啊。”
    汪恺忍不住笑了，“你倒是会安慰人！借你吉言！”
    汪恺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何森的导演水平，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他放平心态，“能回本就好。”
    汪恺根本不寄希望于赚大钱，《荣光》算是圆了他的导演梦，票房是次要的。汪恺现在惦记的是金象奖，他还是希望自己第一部 作品能得到认可的，毕竟他对剧本颇有信心。
    白泽其实觉得《荣光》会比《穷途谍影》的票房好一些，毕竟喜剧还是占优势，很多人到电影院是为了消遣娱乐，不愿选择太沉重的题材。不过这些话都不好说，毕竟没到最后时刻，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剧组的拍摄进度很快，每个人都绷紧弦，终于在期限内顺利完成任务。《荣光》杀青后，白泽立刻准备飞回帝都，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大妖怪，却被另一件事拖住了脚步。
    微博热搜上突然爆出“陈利国枪击案”、“世嘉集团”、“世嘉董事长”等多个热搜，引爆了一轮巨大的舆论，排名第一的“陈利国枪击案”甚至有了深红色的“爆”字跟在后面，触目惊心。不少相关的微博被大量删除，但又会涌出各种各样的消息，显然有人不想平息此事。
    网友们人心惶惶，众人似乎都有一种大厦将倾的预感，世嘉的股票也因此暴跌。郭奇接完电话后，神色凝重，开口道，“阿泽，他说想见你。”
    陈利国在米国遭受枪击，绝对点燃了一场风暴，他在国内颇具影响力，产业在国外也有所涉及，不是一个平头老百姓。米国曾经也有枪击事件，但绝对没牵连到这个量级的人物，大家自然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白泽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再次跟陈利国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境。警方现在将陈振华定为在逃嫌犯，展开对他的抓捕。白泽不再需要陈利国手中的材料，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联系，更何况两人上次是不欢而散。
    如果陈利国安然无恙，白泽肯定不会再跟他见面，白泽为什么要上赶着找不痛快？但陈利国如今生命垂危，刚刚转移病房就要求见白泽，似乎谁都无法拒绝。现实的枪伤并不是电影中的动作场景，正常人光是身中一枪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如果没有及时抢救，很快就会有致命的失血量。
    楚莫上次面对绑匪，不敢拿白泽的身体冒险，就是因为子弹远比影视作品中的可怕，正常人扛不住的。她如果不使用法术，面对乱枪的局面也没法全身而退。
    如果说得不好听一点，白泽这回有可能是去见陈利国最后一面。白泽既然决定了要去，一时就没法马上回到帝都了，而是要飞往陈利国的所在地。他无奈地跟楚莫解释完原委，推迟了归期。
    楚莫总不能让白泽别去，那太不符合白泽的性格了。她有点闷闷不乐，大妖怪刚收到快递，最近办下了身份证，本来想跟白泽炫耀一番的。楚莫眉毛一挑，想起自己现在也是有证的人了，直接开始上网订票，打算飞过去吓死他。楚莫化人后，已经摸清了白泽的卡号和密码，现在订票也是驾轻就熟。
    ☆、第67章
    陈利国的医院并不在米国, 而是在S市。白泽听闻消息时愣了一下，他虽然知道陈利国转移了病房，但正常人都不会从国外往国内转移的。子弹有可能在体内炸裂, 这绝对不能随便处理。白泽有一丝怀疑，身受重伤的人能这样移动么？
    郭奇已经完成订票, 白泽不可能突然改口不去了，干脆飞往S市探个究竟。另一边, 楚莫也网上购票成功，收拾好东西, 拥抱了一下大熊，准备出门。白泽临走前给楚莫办了手机卡，还留下现金和银\行\卡, 生怕大妖怪有什么紧急需要。楚莫没什么行李要带，动作竟比白泽等人还快。她在手机导航下顺利乘车，抵达了机场, 坐上了飞机。
    楚莫独自登上飞机，颇感新奇，内心相当骄傲, 完全不知道自己竟会早白泽一步抵达。郭奇给白泽订的航班较晚，想要避开接机的高峰期，毕竟白泽这回不是因为工作到达S市，不方便被人跟着，所以起飞时间比楚莫要晚。两地飞往S市的时间差不多，楚莫刚落地, 白泽等人就起飞了。
    楚莫下飞机后给白泽打电话，没想到竟是关机状态。
    楚莫，“？？？”
    楚莫又给赵束打了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似乎第一个抵达，这就很尴尬了。白泽对楚莫毫无隐瞒，不但告诉她陈利国的事情，甚至说了陈利国所在的医院。楚莫决定去医院守株待兔，她已经等不及白泽惊讶的表情了。
    楚莫没吓到白泽，倒是把陈利国吓了一跳。
    医院内，陈利国的气色还好，完全没有外界疯传的垂危状态。他早就度过危险期，现在正是卧床观察的阶段。枪击事件是前不久发生的，只是压着现在才爆而已。微博上早就有一些小道消息说陈利国遭遇枪击，但都不被人相信，直到昨天才在酝酿中彻底质变，引发轩然大波。
    陈利国压着消息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一些时间操作公司的事情。陈振华在逃给他留下一屁股烂账，警方自然也找上了公司，世嘉的股票早晚会有一波大跌。如果这一跌避免不了，陈利国起码要让它在可控范围内。陈利国打算借助这波股价的震荡，解决公司内的一些问题，抹平一些事。
    简单来说，陈董确实中枪了，但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每天在医院就是琢磨公司和剩下的儿子白泽。公司的事情比较稳定了，陈利国便惦记起自己精神分裂的真儿子。
    陈振华绝对是给了陈利国一个响亮的巴掌，他明显早有准备，暗中转移资产逃亡国外。陈利国要不是一直防着陈振华，世嘉被假儿子拆着卖了也说不定。陈利国知道这次枪击跟陈振华脱不了干系。
    陈振华留学期间似乎搭上了当地有势力的组织，如果陈利国真的倒下了，世嘉绝对大势已去。这也是陈利国中枪后，第一反应是压下消息的原因。
    陈利国心情颇为复杂，他确实不喜陈振华，但也从未给过苛待，没想到陈振华倒是手起刀落，足够心狠手辣。假儿子没了，陈利国索性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真儿子身上。陈振华的事情也给了他一个惨重的教训，那就是不要跟自己的儿子们硬碰硬，不然真会丧命的。
    真儿子是差点掐死他，假儿子则是直接找人开枪。
    陈利国想起白泽上次的冷漠无情，打了个寒颤，只盼着这回医生能早日给出治疗安排。陈利国这回借重伤的名义，要跟白泽相见，是希望他能接受心理医生的检查，看看能不能尽快解决双重人格的问题。白泽现在是陈利国唯一的希望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陈利国哪知道另一个人格已经有了人身，而且先白泽一步抵达医院。
    楚莫到了医院门口，并不知道陈利国位于哪个病房。她现在已经了解不少人类社会的规则，明白权贵之人的病房肯定与众不同，陈利国肯定不会挤在普通病房的。楚莫见咨询台人少，她摘掉墨镜，走上前询问道，“请问VIP病房往哪走？”
    咨询台的白衣小姑娘本来颇有困意，一下子醒过神来，有些慌张道，“……在六楼。”
    白泽对着楚莫毫不吝啬，给她配了全套行头，大妖怪早就没停留在朴素白衣的时代了。她本身气场很强，不苟言笑时让人颇有距离感，但这种气质又格外吸引人，甚至不逊于明星。她身穿现代服装，看上去还挺唬人的。
    小姑娘心头微跳，忍不住又打量了楚莫几眼，觉得对方不是寻常人，声音都放软了几分。
    楚莫思索了几秒，又问道，“这里有单人病房吗？”
    “有的，也在六楼，您往前走左转有电梯……”小姑娘热心地为楚莫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