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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一刀把另外两个冻柿子劈成两半,给三个小孩和刘盈各半个。
    张嫣慢条斯理的吹着碗里的冻柿子,等它融化一些:“我知道哥哥的用心,但是,我和他们打又能练出来什么呢?”
    刘隆含着半个冻柿子,冻的直咳嗽:“咳咳咳咳我很厉害的咳咳”
    刘懿把舌头贴在冻柿子上,成功的把自己的舌头也冻上了,吐着舌头抖搂了一下,半个柿子也跟着抖动。
    张嫣:“哈。”有点可爱。
    扶苏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对战,这仨小孩被刘秀教的傻乎乎,觉得女人很柔弱,像是张嫣这样的、看起来同龄的小姑娘更是娇弱的叫他们不敢下手。他也知道,张嫣的性格柔软平和,对这样三个眼看着长起来的小男孩,没法下手去打。好吧,我知道父亲为什么孩子的第一要求就是顺从。
    吃完之后,他开始训话:“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听话。你们都把对方想得太弱小了,以貌取人,还很不听话。阿嫣,孝惠皇后,跟我习剑三百余年,闭关静修数百年,箭法剑术无一不精。”
    仨小孩:“哇!”
    张嫣更想笑了。
    扶苏又说:“刘隆,刘懿,刘炳,在帝镇生活了几十年,习文练武,从无懈怠,现在被阴间的形骸所束缚,若在人间,已经是年富力强独当一面的中年人。”
    三小孩瞬间坐直,挺胸抬头,一副非常骄傲的样子。
    刘盈趴在他肩膀上:“嘿嘿嘿嘿,你把他们夸一顿,打起来就认真了,莫不是争锋?”
    扶苏靠在树干上愉快的笑着,点头:“或许是吧。”多可爱呀。
    宁静祥和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访客打断,已经进入慈爱的老父亲状态的扶苏遇到了他的老父亲。
    多么可爱的一幕啊,四个小孩在拿着木剑互殴,两个成年人坐在树下喝着茶。
    扶苏看到父亲归来,镇定的放下茶杯,站起身:“父亲。”
    刘盈也赶紧站起来行礼:“父亲。”
    四个小孩也停了手:“陛下。”
    多有排面!整个帝镇中最有排场的事儿就是这一幕了。
    对门老刘投来了嫉妒的目光。
    秦始皇的心情糟糕透了,沉着脸点点头:“你们两个进来说话。”
    扶苏和刘盈赶紧跟了进去,扶苏心说:我很难猜到父亲为什么事生气,因为……他经常生气。
    刘盈心说:莫非我娘跟他吵架了?莫非是他想纳妾被威胁制止了?莫不是工作时发生什么事,被人训斥了?不能吧,我娘说如果地府的官员们能出一个榜单,他一定名列第一。
    嬴政万分气恼甚至还有点耻辱的坐在主位上,沉声:“坐!”
    俩人赶紧到席子上正坐,坐姿笔直端正,双手搁在大腿上。
    嬴政气恼又难以启齿的说:“你们,不要嘲笑汉朝有死得早的小皇帝,也不要嘲笑他们被宦官当权。”
    扶苏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父亲,您放心,我从不嘲笑别人。”也不用我嘲笑,他们自己就要气死了,我只要远远的看热闹就够不厚道啦。
    刘盈当然嘲笑过他们,现在也一本正经的点头:“我也没有。”
    嬴政:╭(╯^╰)╮只有我嘲笑了行了吧,我不是君子,我背地里和吕雉嘲笑他们。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扶苏挪到他面前去:“父亲,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嬴政:“我回去见了祖先…谈起汉朝这些年幼的皇帝…父亲提起我们也有一个秦出公。”
    本来在高高兴兴的嘲笑汉朝的轮换制度‘外戚专权外戚杀小皇帝新皇帝杀外戚新外戚专权’和各种小皇帝被权臣杀掉,我儿子捡了四个养着玩。这两件事令他愉快,令他想要和祖先分享喜悦。秦献公幽幽的提起了秦出公。
    扶苏听这个名字耳熟,仔细思考了一会,想起来了,九世以前的秦王,两岁继位,母亲监国,外戚和宦官专权,三岁被杀,接任的便是秦献公。他学史的时候当然看过这个人,只是太过遥远,有没有任何政绩,又不露脸,平时根本想不起来。只有秦献公能想起来。“啊。是啊。是的。”
    刘盈毛骨悚然的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想起来这是谁。结合上下文能猜出来是秦王,从谥‘出’能猜出来这王干得不怎么样。然后呢?生卒年和生平简介呢?我是不是应该把秦王年表都背下来?啊,扶苏哥哥的家世好复杂,我只知道最著名的那些,等陛下走了就开始背。
    嬴政又静静的坐了一会,把愤怒的情绪勉强压制下去。秦献公猛然提起秦出公时,他先是茫然,随后是震怒和莫大的屈辱,虽然那个小孩和自己没关系,也没有留在镇中。可是在此之前对汉朝的每一句嘲笑,每一次偷笑和讥讽……好像都被无形的墙壁反弹回来,落在了自己身上。傲慢所导致的不谨慎、狂妄无礼的言谈总是无可避免,希望扶苏不要犯同样愚蠢的错误,被他们嘲笑。
    在极端的沉默中,刘盈还是没想起来秦出公是谁……这考题太冷门了。
    始皇非常不开心的换了一个话题:“我想修联通整个地府的,阿盈,你设计一下,让水渠的流向可以有来有去,能通过水渠连通整个大陆。做一个沙盘模型出来,我认为可以一试。”
    刘盈:“啊?我,我尽力试一试。”
    嬴政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这是我空闲时所画的图纸,所写的构想,你拿去作为参考。阴间本来有一条河,可以运用其中。阎君们认为用船载鬼魂来运送比较浪费时间,但鬼魂既然可以装进小瓶子、小口袋中,也可以一只小船运送几千个。”
    刘盈擦着冷汗:“是是。”唉?我本来只是雕刻木头打发时间,现在学了机关术……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和规划治水完全不同啊!还要河流倒流……我最近干的最接近治水渠的事,一个是在河里摸鱼,另一个是挖了宅地中的水池,好像哪一个都不足以规划这么大的事。
    嬴政心中叹息,现在实在是人才凋敝,当年修造郑国渠的郑国没有在地府逗留太久,早已不知所踪,现在也只好用刘盈了。在修造水渠的规划步骤,应该和修路差不多吧?目光又投向了扶苏:“扶苏。”
    “父亲。”
    “你在《史》上写了什么?所有人都在等汉朝灭亡?仅此而已么?他们没有奇怪的举动么?”
    扶苏解释道:“刘邦一切如常,他不想让篡权的逆贼来到帝镇时,看到汉朝的皇帝们如丧考妣,他们一开始装作不在意,装的时间长了,各自吃喝玩乐。”毕竟西汉的皇帝们有过一次灭国经验了。
    这解释很合理,他接受了。“我让吕雉诱惑他们前去地府当差,有人去了么?”
    “有。”扶苏微微一笑:“他们欢呼雀跃,喜从天降一样跑了去,一个个都想学御剑之术。”
    嬴政微微一笑,还是有点郁闷:“好好培养这几个孩子,将来不要让他们去投胎,都来工作。”只要感情在,规矩又能限制住多少?
    曾经试图用法家思想把大臣们管控住的始皇帝现在转换了身份,开始暗戳戳的试图挖倒法之墙。
    二人点头称是。刘盈又问:“您不是打算抓住举荐人才么?”
    “那太蠢了。”始皇揉了揉手腕,之前盛怒之下路过树林的时候在树干上打了两拳,树没断,他手腕疼:“这些皇帝大多不知道廉耻和感恩,举荐也不会成为同党。况且,当差之后没有结党的空隙。”
    他在这里住了一天,晚上没有睡觉,而是把儿子抓过来彻夜长谈。
    第二天一早正要离开时,刘邦就在围绕着他宅地的兵马俑小路之间堵着他。
    嬴政:“…”
    刘邦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本来打算逗他,可是昨天发生的事让他提起警惕:“呦,别跟我装了,你心里头美成什么样难道我不知道吗?”
    嬴政更生气了,他并非不屑于搭理刘邦,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以及……这个出其不意的老家伙会突然说出什么诡异又噎人的话?不在预料之中,压制不住这个人。分析一下:他说我装?说我心里高兴……唔,果然很敏锐。
    刘邦看他笑了起来,气恼又无奈:“我就知道,吕雉透露给他们的必然是一场阴谋。我劝这些小崽子们不要去,结果一个个蹦跶的都很欢实,不听祖宗的话。我猜的一点都没错。”
    昨天来把人拐走了,昨天晚上就趾高气昂的回来了,我就知道。这帮傻蛋,吕雉说的话做的事也敢信…好,即便没有什么阴谋,刘恒、刘弗陵、刘肇都在工作,他们难道不知道前两个有多忙,刘肇和邓绥一起忙么?啥也不想,就被道听途说来的御剑眯了眼睛,啧啧,当年先入咸阳的要是这几个蠢蛋,早就被项羽咔嚓了。唉,我坑项羽的计划也算是结束了,没了。
    嬴政很高兴:“很好,非常好。你猜的不错。”我就是想累死他们!
    刘邦翻了个白眼,吹着口哨走了,他笃定其中有三个人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但还是很不爽,有种隔空被人重击的感觉。
    始皇无意在帝镇逗留,直接回去了。他提前自己去见祖先,自己回到帝镇,留出了一天半的时间温存……和被吕雉逼问在屋外到底听见了什么。
    他本以为要恢复正常的工作了,回去销假时理所当然的去阎君眼前晃了一圈。
    “且慢!”阎君叫住他:“你还有半个月的假期。”
    我记错了?不可能我不可能记错。嬴政有些吃惊:“假从何来?”
    “我夫人的妙计,以前只要有人举荐贤才,就要赏。可是在地府中金银财宝不算什么,我们决定了,谁能举荐并且让人才心甘情愿的工作,每拉拢来一个人,就给三天假期!”
    “对,祖龙你是第一个,给众人做个表率。回去休息。”
    “最近没什么权臣要死。”
    “去叫蔡邕来把这事儿写下来。”
    “让舍人们都来,以此良策为题,写辞赋赞颂。”
    嬴政:“多谢阎君……”
    我懂,千金买马骨,但是我歇够了。
    ……
    自从被孙策从一堆面食里挖出来之后,袁绍就不那么宅了——他找人在两宅子之间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小门,不用出门就可以做客。
    孙策也愿意跟他聊天,虽然在地府认识了很多聪明的新朋友,但袁绍毕竟是当时的人,所有豪杰他都认得,所有的事都是亲身经历的。
    两人聊来聊去,就开始猜孙权、刘备、曹操三人谁能取得最终胜利。(排序按照袁绍主观喜好)
    再往后说,又问:“你隔壁的宅子是谁家呢?没挂名姓。”
    孙策说:“也是新搬过来的汉末群雄,不知道为什么常年不在家,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嗯……死在你我之前,莫非是袁术?”
    “不是,袁术另有去处。我猜要么是你父亲,要么是公孙瓒。”孙策有一点点无奈:“家父转世投胎去了。”
    袁绍点头:“家父工作去了。”他在见到判官时特意问过,判官还问他要查生父还是名义上的父亲。毕竟他是被过继过去的。
    孙策想了想:“不是何进,不是董卓,莫非是公孙瓒么?”
    袁绍就不吭声了,当年一开始,公孙瓒的实力最强,白马义从的威震塞外……到后来被自己击败,于楼上引火自焚,这邻居若是他,只怕不能干休。又想起来公孙瓒虽然骁勇,却蛮横不恤百姓,因为当年刘虞安抚了他用来制造功劳的一些人,就诬陷刘虞与袁绍谋取称帝,斩刘虞及其妻子儿女于蓟市。“刘虞倒是更能当差,他是个厚道的好人,对百姓秋毫无犯。莫不是刘表?”
    “刘表的继室和他儿子不合已久,但他还没死。”
    孙策说:“你年轻时结交死士,勇武果敢,现在怎么总闷在家里不出门呢?长此以往,等曹操到这里来,你打得过他么?”
    袁绍瞬间精神饱满:“啊!我忘了,我竟忘了!官渡之战败得好惨,将来到了这里,你我联手,他一定会败!”
    在那之后就开始一边关注人间的最新事件——由刚死的鬼提供,一边勤奋练武。
    卫子夫发现袁绍的祭品竟然都被别人的抢走了,赶紧就来探问,袁绍家的门依然敲不开,幸好她和隔壁的孙策有点交情:“那么多的祭品,在房顶上堆的摇摇欲坠,怎么都归了别人?他们出价比我高么?”
    “这个嘛,你的大伙计当时被人打昏带走了,那几个商人在门口候着。”孙策没有一定要帮她做生意的责任感。
    卫子夫一怔:“怪了,我听那伙计说他是喝醉了误事。”已经给辞退了。
    这些话题没什么意义,她看这位江东猛虎有些意兴阑珊,又问:“孙郎打算给家人做些祈福么?我正要去,可以代劳。”
    “找于吉吗?他不诅咒我们就算好的。”
    “不是,在于吉之前早就有了,据说很灵验,能让被祈福的人运道好一些。”
    隔壁的袁绍冒头出来:“好,同去。”他知道,过年时缺了儿子的祭祀,一定是发生了巨大变故,譬如说,他们死了。没有人写祭文告诉他这件事,地府也没有通知他去见儿子,想必…他们也无颜面对自己的父亲…他现在只寄希望于神明,希望自己不要绝嗣。
    说要去,立刻就去。路上孙策还问:“于吉现在在哪儿呢?道观盖了吗?”
    卫子夫笑道:“我是个生意人,最近生意做得四平八稳,何须找人算卦。好久没去见他了。”
    祈福的地方要走很远,走出边缘的一圈阎君城之外,走到河流的源头看到一座山。
    “哇!阴间竟然有山?”
    “这就是阴山吗?”
    “这山名为石青山,也可以叫青石山,山中住了许多隐士高人,除了人间国运之外,事情越小越灵验。”
    众人一开始还不理解这山的名字从何而来走到近前,看到这里是个秃石头上,满山的绿意源于这些翠绿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