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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萌对宋若还是贼心不死的样子。但凡是若若出演的电影,在美上映的她就第一时间去影院看,否则就去网上观摩,本来是极简主义,可以不要的东西她一律都摒弃了,书房里却贴了六幅宋若的装饰画,她是完全把她当成奥黛丽赫本来崇拜了。这次又要见到真人,鬼知道她会整什么幺蛾子。
她不得不防着一点。
整个登机过程,这禽兽都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但她也懒怠追究这笑容的深层次意义,戴上眼罩睡大觉。
盛雪和谢琼的婚礼是在印度洋一个热门岛屿上举行,很大手笔,现场美丽而奢华。每位来客都安排在昂贵的酒店公寓式套间。
陆漫漫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悄悄崩溃的。
也许是目睹一对新人举手投足间的默契。
也许是秦萌第一百次对宋若露出星星眼和迷之脸红。
也许是不经意间撞破的一个小细节——婚礼头天下午,碧空如洗,阳光充沛,万里无云,她在酒店附近闲逛,才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宋若和孟璟。
有人在那里弹琴歌唱,大家拾阶而坐,当那即兴演奏的观众。她俩坐在一堆本地人中间,闪闪发光,精致得不似人间所有。
她被两人之间那种暗暗浮动着的粉色泡泡所吸引,懵然找了个稍显隐蔽的角落坐下,正在宋孟二人的斜后方,她们的两只手在避人耳目的地方十指交缠,孟璟说了一句什么,仿佛是索吻,微微嘟了嘟嘴,宋若微笑着红了脸,只是不理她,但是过了一会儿,又侧过脸去亲孟璟的脸,然而孟璟只是假装不知道,在女朋友亲过来的时候,猛地侧过身来,带着点戏谑用嘴唇接住了这个吻,亲完又补了一个吻,眼睛里还是促狭的笑意,隐约有摄像机的咔嚓声,她们也并不在意,只是若若显然害羞了,从她坐的角度看去,她连耳朵根儿都红了。
——这才是恋爱!
她以前只是觉得,正常的妻妻不该是她和秦萌那样的,虽然说她追到萌萌,算是求仁得仁,梦想成真,可结了婚以后,追到也仿佛没追到,如果没有对比,那么不会产生伤害,一旦有了完美的参照物,她就觉得自己不行了,自欺不下去。
证婚人宣布一对新人正式结为妻妻,婚宴结束,新人就出发前往阿鲁巴度蜜月去了。
当晚她约了秦萌在海边见面,再次提出离婚。
秦萌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两分钟才呵了一声:“又来!不离,再问一万遍,也是这个答案。”
她心底柔软了几分,就着晚风低声问:“为什么不?因为我对你来说终究是特别的,对吗。”
“对啊,特别省事。”禽兽又笑得不怀好意。
她恨了一声,懊悔自己怎么又对牛弹琴!跌跌撞撞站起身,前去追逐海里的浪花,一步一步往深海走进去。
“陆漫漫,你疯了吧。”
“你站住。”
“你给我站住!”
秦萌追了上来。
陆漫漫头也不回,“你别管我。”
“你要我怎么样嘛。”秦萌追到近前,拉住了她的衣袖,“我到底哪里没有做好?让你这么心急求死?”
海风吹得两个人的长发乱舞。空气又腥又咸。一个浪头拍过来,打湿了她们的裙裾。
陆漫漫很难过,“真的恋爱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啊,我对你不好?你喜欢的东西我没有买给你?你爱吃的我没有请你吃?”秦萌一脸的大惑不解,“还是我技术不好,满足不了你?不是我说,你表现得可是恰恰相反。”
陆漫漫歇斯底里起来,“我又不是猪,做人难道只有这些需求吗?”
秦萌脸上又出现那种嗤之以鼻的神色,“那还有什么嘛。”
陆漫漫重新燃起了希望,红了脸,“说你爱我,一次就好。”
月光之下秦萌盯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就要开口说出那三个字了,可是她只是静默了一会儿,耸了耸肩,“不可能的。你知道我爱谁。”
陆漫漫气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陆博士,小心啊,这里的水母蜇人都很厉害。”秦萌又乐起来了,她似乎觉得这次龃龉又可以这样翻篇,伸手过来拉她。她的手掌小小的,手指很细长,看上去非但没有攻击性,还显得很柔美,可实际上它们有可怕的魔力。
陆漫漫真怕被它们碰到,一碰到就要万劫不复,她退开两步,大喊了一声“别碰我!”然后就见鬼了,右脚踝剧烈一痛,她在原地失声尖叫。秦萌抢上来扶她。这种情形下她是不能够拒绝她的搀扶。可她还是宁愿死在这里,哭唧唧地推开她。秦萌就地替她做应急处理,随后强制把她背走。
在医疗站看过,回到酒店房间,秦萌把她按在床沿,自己则蹲在地下,按照医生的嘱咐,每隔十五分钟要用蘸了药水的纱布敷一敷。她又想起那年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回去在洗浴间,秦萌也是这样为她涂药,脸上疼惜的表情与眼下如出一辙,那天晚上她们第一次名副其实,也是秦萌采取的主动,可她说的话永远都是这么伤人,瞧瞧这嘴里又吐出什么象牙来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呢,嗯?你刚听到的,那医生都说了,这次婚礼来了几百人,你是第一个被蛰的。”
陆漫漫觉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最倒霉的是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