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微微赧然，轻咳了一声，开口：“所以我想把众部落联合起来。”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
    “那就打。”玛尔斯像是早就谋划过，回答的斩钉截铁。
    姜离就笑起来：“好，那就打。”
    这众部落的聚合体，可不就是“国”的雏形吗？
    这样也好，人的一辈子总不能庸庸碌碌过活，她的姑娘愿为兽人的万世开太平，她自当支持，也献出绵薄之力。
    再然后，便是玛尔斯的继任仪式了。
    因为老首领在之前的那场战斗中受了伤，后来虽然有姜离的神力和药丹治疗，但身体机能还是很难恢复到从前，更何况，他也已经不再年轻。
    他的直系亲属玛尔斯，继承了翼虎高贵血脉的人，理应接过权柄。
    因为玛尔斯带领诸人攻下寒夜，在部落中的威望很高，首领的这一决定宣布出来，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
    一切都顺理成章，在硕果累累的时节，玛尔斯坐上了首领之位。
    这大概也是史上第一位亚兽人首领。
    继任仪式当晚，一片欢腾景象，姜离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兽人亚兽人们载歌载舞，脸颊因为喝了很多酒而有些红。
    她醉了，又好像没醉。
    一个高挑身影立在她面前，背着月光。
    这个在她眼中最最好看的人伸出手，微微弯腰：“我的姑娘，愿意和我跳只舞吗？”
    姜离笑了：“当然。”
    之后便是漫长的征程了，征服一个版图啊，如果放在历史上，那近乎是要花费一生也完成不了的东西。
    但是玛尔斯做到了。
    就如同她的名字所言，她大概真的是战神转世。
    姜离同她一起走过硝烟战火，也共饮过林中的深泉，赏过无垠的花海。
    她们一直打到大陆的最西面，姜离讶异的发现，那里居然有鲛人。
    也对，兽人世界啊，人身鱼尾的小美人鱼大概也算是兽人的一种？
    玛尔斯没有把手伸向海中的打算，她知道力有穷尽之处，海中神秘的国度大概拥有他们自己的运行方式。
    最终，她和姜离用一些比较稀奇的玩意换得了鲛绡，并和深海的王缔结了一个友好交往的条约。
    岁岁年年，玛尔斯成了兽人大陆的女皇，传闻中她虎背熊腰、肩上能跑马，青面獠牙，搬出她的名号，三岁幼崽都不敢哭了。
    他们都不知道，那位大权在握、铁面无私的女皇陛下模样有多么貌美，性情有多么温柔。
    只有她娇美的爱人知道。
    这位传奇一般的女皇大人一生未嫁，也未挑选过皇夫，倒是与巫医雪大人交情匪浅。
    兽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多，玛尔斯弥留之际，她挑选的继承人、下一任的王，重臣，还有姜离都守在她榻前。
    她同继任者和臣子嘱咐了一些事项，然后挥袖让他们都离开。
    最后榻前只剩下了姜离。
    玛尔斯生性乐观，哪怕此时将要离开人世，面上也不见多少悲伤，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姜离：“莫哭。”
    姜离鼻尖一酸，说不上来心中涌出的是什么感觉。
    “我不哭。”
    玛尔斯就笑了：“那就太好啦……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是可称之为遗憾的，我只放不下你，阿离。”
    姜离的面貌随着岁月而老去，但玛尔斯知道，那不过是一层掩饰。
    她的姑娘不曾变过。
    她从未有问过姜离是什么人，来自何方，因为对她来说，那都不重要。她知道姜离的拳拳心意。
    “我随你而去。”她握住玛尔斯枯瘦的手，摩挲其上的纹路，“你死后，图腾仍在，但姜离会和你一路。”
    玛尔斯的精神已经恍惚，她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只是迷迷糊糊意识到，她的姑娘不会孤身一人。
    那就……太好了啊。
    她放心的闭上了眼。
    举国哀思。
    在那之后，巫医雪也不见了踪影，后世有许多猜测，呼声最高的便是——她是追随陛下而去。
    在登出此世界空间的那一刻，她没有立即回到系统空间，而是出现在了一处黑漆漆的地方。
    她能感受到周身暴烈涌动的能量，好像要撕毁一切，好在有一层保护膜一样的东西撑着，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更让她讶异、又或者说是警惕的是面前出现的半透明的魂体。
    那是一个美极了的女人，不，美这个字眼用在女人身上都仿若亵渎。
    这个女人的眼神很让姜离熟悉。
    女人伸出手，虚抚了一下姜离的脸，姜离伸出手阻挡，两人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一股熟悉的战栗感席卷了姜离周身。
    “你是……”姜离惊疑不定。
    女人笑了：“阿离……”
    她的周身气质和明暄很是相似，但笑起来，又像是骄阳一般的玛尔斯。
    这时两人周围的罩子开始颤动，显然是支持不了太久了。
    “来不及了，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听我说，阿离，”女人的眼中蕴着浓重的爱意，还有担忧，“我是来告诉你，小心……”
    防护罩轰然破碎，姜离觉得自己被刺目的白光所包围，她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心外来者……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