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荀庭从公司赶到叶彤家时已接近傍晚,进门时易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倒水。她照顾了叶彤一下午,自己也累得够呛,从腰到腿都酸酸麻麻,见荀庭进门才放下心来。
“累着了?”荀庭见她捂着腰,眉头就皱起来,大衣还没脱就去碰她的腰,被她轻轻挪开了手。
“先去看看彤彤,人在屋里,”易渺指了指卧室,“我没事,活动活动也好。”
她向后倚到沙发上,眼皮都在打架。荀庭俯身亲了她一下,转身进了卧室。她揉了揉额角,觉得胸口发闷,站起来走到了门外。
风一吹过来,她打了个激灵,抬眼见易溯正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手中的烟快燃尽了。
易溯看起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西装外加了一件灰色的大衣,烟灰从指间滚落到地上。他脸上没有表情,但显得十分疲惫,与她对视时淡淡笑了笑,燃到尽头的火光贴近了他指间的肌肤。
“还抽烟,再抽就真死了,”易渺骂了一句,看他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不进去?”
也是,把人弄成那个样子是个男人就没脸进去。至少在她一直以来的印象里,易溯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事稳妥又尊重女性,从出生以来一直相伴的这些岁月,易渺从没有见他用任何强迫的手段来对付任何一位女性,大多数时候,他身边都鲜少见到女人。
直到遇到陈玥,那个他一生之敌,一生所爱。
可就是那样,他也没有强迫过陈玥。
“她怎么样了?”易溯声音有些沙哑。
“退烧了,没什么大碍,”易渺心里忽然生出几分难过,她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你和彤彤道个歉吧,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对她。她不是我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可以针锋相对的报复回去。她就是被你这么对待了,都不会恨你,你不应该这么对她。”
易渺是受不得委屈的,所以当初在荀庭那里受的气到最后还是报复回来了,也是让荀庭受了好一阵折磨才同意和他复合。但是叶彤是不一样的,她天生就是总是为别人考虑的人,即使喜欢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被喜欢的人欺负了也不会报复,就只会一个人躲起来。
伤害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成本。
易溯没有说话。忽如其来的沉默让四周的气氛都凝重起来,易渺无声地和他相对,直到荀庭打开门走出来。
“渺渺,我们回家。”荀庭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上来。
他没有跟易溯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生气。易渺心里一惊,心想刚才的话是不是全被荀庭听到了,连忙拉着他的手跟上去。
电梯光亮的屏幕上映出两个人的脸,易渺看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握着他的手颤了颤。荀庭生气的时候脸颊的线条好像都是绷起来的,眼里的光是能杀人一样冷漠,像平静的海马上要掀起无边的风浪。
她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手。
“我骂过我哥了,”她歪着头看他,“给我揉揉腰嘛,我好累。”
易渺撒娇的时候很可爱,荀庭看她一眼,将她揽在了怀里,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腰。易渺抓着他的手,不希望现在这种时候荀庭再和易溯起什么冲突。陈玥的死还横亘在两人面前,如果有一个导火索,她担心事情真的会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易溯将门关紧,目光望向浴室门前的人。
叶彤裹着浴巾,正从浴室里走出来,红扑扑的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一样。因为刚刚退烧,她身上还酸软的厉害,蓦然见到易溯的身影,当下呼吸就乱了,下意识就开始躲。
易溯看着她躲避的动作,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无端引起一股烦躁。
叶彤从沙发上拿起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到自己身上,看着几米外的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她躲到了餐桌之后,抓着外套看向易溯,声音轻轻的却在发抖:“你可以……出去吗?”
她连“滚”这种字眼都不会对别人说,易溯掌心发紧。
“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易溯主动拉远了一点距离,淡淡笑了笑,“是我的错。”
叶彤咬着唇,湿润的眸子看着他,慢慢低下头去。她本来就很少和别人生气的,所以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意义不大,过了半天才扶着桌子开口:“我…已经忘了,你回去吧。”
虽然她做了整整一晚噩梦,但现在还是不想说一些控诉易溯的话。一是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二是只会反复提醒她感受到的屈辱。她虽然习惯了知道疼也不说话,但已经学会该如何躲避和后退。
如果感觉到非常难受,她会自觉做一个逃避的人。
“保重身体。”
小区外的物业管理正在组织除雪,从栏杆处悬挂的红灯笼映在雪上显得格外好看。易渺在荀庭车里和他说着话,看到易溯从小区内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几秒。
易渺本来有一件事情想问荀庭,此刻堵在喉咙里竟也问不出来。他扫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有事就说。”
易渺目光躲闪了一下,又怕这个问题触及到荀庭那些不好的记忆,但确实是必须要问出口的事情,她低下头,略微叹了一口气:“我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陈玥的墓地在哪里?”
今天是两章,因为我还要加班修文(溯彤的线要修好多内容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