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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听着小太后这样一番调侃,羞愧得连茶都不敢喝了,幸亏没因自己的一时冲动惹出什么大事,不然不仅她要倒霉,老师都要跟着她受到牵连。毕竟,自己从小就是被老师教导的。她其实也明白的,现在的皇后娘娘由于没法控制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整老师。
老师一受连累,赵将军为保女儿,必定会与皇后娘娘的朝中兄长,左相较起劲儿来,支持严刑峻法的左相是个厉害角色,朝中党羽众多,不到万不得已,碰是碰不得的。
小太后见她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雪,方才已经罚站了许久,现在应是长记性了:“下次注意莫再意气用事。”
天安立即点头,像颗落地的黄豆似的。
“眼下若无他事,便早些去向皇上禀报这次的名次吧。”小太后起身,像是跟皇后娘娘吵了一天有些疲倦。
天安忙伸手扶着她朝屋内走,小太后今年虽然二十有六,但瞧着比新进宫的秀女还要年轻漂亮,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天天没事就睡觉的缘故。
天安是这样想,小太后可不是这样想。
她下凡辅助历劫可不是像其他弟子那般,是转世之躯抑或续命于婴孩之躯。如进云涯时那般,她仍是真身留于须弥,而仅以五百年灵力下界,缚之于十四年前,阳寿已尽、与她模样几乎相同的少女肉身之中。
这样子的身体没有活力,她处于其中,常觉困顿不已。
天安哦了一声,说这就去。
可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望着坐在床沿闭目养神的人道:“老师,今年大雪,你仍陪我去清平寺吗?”
小太后没说话,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有劳老师了。”天安笑着将袖里藏的暖玉塞到小太后手里,“这是今年赢的彩头,送给老师,那天安便真走了。”
天安说完,接了丫鬟手中的纸伞,回头又望了一眼,见那人没睁眼,才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离开。
“小公主是真的很喜欢太后娘娘您呢。”丫鬟立在门口,见天安消失,才转头望着握着玉的小太后道。
小太后凝视着温润舒适的羊脂玉,翘起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下。
她都记不起这是天安第几次给她送礼物了,从四岁会同人较真起,这人便变着花样在宫里宫外赢无数的彩头送予她,因为这人总是觉得这偌大的慈宁宫太单调了些,总觉得呆在慈宁宫里孤孤单单的她不开心。
可对于她来说,这跟以往的任务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要轻松得多。
她只需在这深宫中,陪着天安从一个懵懂婴孩慢慢长大成一个巾帼英雄,然后,再过两年,她们便可回须弥山。
不过,风雪满山河,人间歧路多。
古殷十四年的大雪之际,木桑部落欲与古殷王朝交好,古殷王朝欣然同意,派九皇子龙瑔于玉门关迎接木桑使者——木桑三王子,木桑部落为表诚意,进贡汗血宝马二十匹、黄金百两、美人二十余人给古殷皇帝。
但这欣然同意的背后,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古殷右丞相胥伯言胥大人极力反对,认为若战,古殷可以攻下木桑,且木桑并非真心求和,进献美人乃是别有用心。皇帝大怒,先是斥责右相如此好战,不顾天下安定,后又斥责右相明嘲暗讽他是一个只顾美色的庸君。
右相险被革职,经花将军与赵将军力保才得以留了下来。
右相失势,以皇后母族为首的左相便顺势愈发强大,甚至想要谏言废除元皇后之子,天安公主的嫡亲哥哥,九皇子的太子之位。
木桑部落的使者三王子来到古殷城的那天,正逢古殷的国宴与天安公主的诞辰。
天安自打记事起,便不过生辰了,而是前往清平寺为她母后祈福。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比较可笑,所有人都把她当作古殷王朝的福星,只有她,觉得自己是扫把星,一出生便害死了她的娘。
但今年,由于木桑三王子的到来,皇帝便提前给她下了禁令,叫她不必去清平寺祈福,而是留在宫里参加国宴。
朝中私下有不少人在传,木桑三王子此次来,不单单是交好这么简单,更多地,是为了想与古殷和亲。和亲之人,自不必说,古殷皇帝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天安公主。
纵平时再如何宠爱天安公主,若牵扯到和亲与国之安稳,就不会如深宫儿戏那么简单。
此话一传开,便不止天安一人拒绝了。
小太后端坐在慈宁宫,阴沉着眉头摔了一地的玉棋子,她预料过很多事,知道古殷皇帝老来昏庸,可她独独没想到古殷皇帝为了一时的交好,竟然胆怯到真要将十四岁的天安公主嫁与那二十三岁的木桑三皇子。
年迈的花将军气得当场在御书房内指责皇帝,骂他被冯妖后迷了眼,欲废太子不说,还要将元皇后唯一的女儿天安公主嫁于他乡。
后右相、赵将军、九皇子相继求情,皆被驳了回去。皇帝震怒,大骂他古殷文臣武将儿女情长,身为公主,和亲出嫁,为古殷保太平,是要流传青史的壮举。
“我壮举你的皇帝位置不保,你敢嫁天安公主,九皇子绝对起兵造反。”
国宴过后,花小肆坐在将军府的庭院里痛骂当今皇帝,敖泧听得赶忙捂人的嘴:“小祖宗,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你别什么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