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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娘闻言看了下地图,又掀开帘子望了眼窗外的界碑,抿着唇点点头。这一路上,公主都在问她,是不是到了某处,每一次都精准无比,仿佛沉默不语的时间都在心里一点点地计着时辰。
“啊,那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碰到哥哥他们了。”天安耷拉着脑袋,低下头苦涩地笑了下。
碰到九哥和敖泧的时候,她就又要和老师分别了。虽然这是好事,因为老师有机会可以醒过来了,但是不知怎的,她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
好像过了小时候,和老师在一起,就没有快乐的时光。虽然,看见老师时,她总是很开心的。
“公主……”孟娘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后,出声安慰,“公主别这么忧愁,待攻破西凉时,您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太后娘娘一定福寿安康地在宫里等着您呢。”
天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又低下头来,她没说“你不懂”,怕伤了孟娘的一番好意,可事实就是如此,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也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以前很自信满满,觉得一定能回去,可是去西凉一趟,当她亲眼看到了那些妖蛇的力量后,她便有些不敢保证了,如果当时她的手中没有孤鹜剑,那她现在肯定已经命丧黄泉了。
妖蛇会来,还有什么会来呢?传说中的魔族会来吗,如果连他们也来了,她不敢想象人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而那两柄分属于不同主人的神剑,能否抵抗人数众多的妖魔呢?很多很多的如果与假设,让拿着剑的她瞬间没了把握。
见公主不说话,孟娘也不知道如何劝慰了,但她不想看到一直活泼可爱的公主突然如此叹气连连。她转头又望了一眼太后,心中叹气,刚站起来,就被天安一下伸手拦住:“要干什么!”
眉头拧起来,语气凶煞,一瞬间竟然有些吓人。
孟娘愣了下。
天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立马把手放下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问:“婆婆,你要做什么?”
孟娘也跟着笑起来,有些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公主,我就是想起身收拾一下这桌上的糕点。”
“您以为我要干什么啊,第一次瞧您这么凶。”
天安赶忙摇头,刚刚她想得太入神了,突然站起来的人虽然没有别的动作,却让她误以为对方要攻击她身后的人:“不好意思啊,婆婆。”
孟娘摇头,明白了:“以为我要伤害太后娘娘?”
“没有的事。”天安摆摆手,这怎么可能。
孟娘瞧着天安掩饰的动作和不住往身旁瞥的眼神,忽然就来了兴趣:“公主,您是不是特别敬佩您的老师啊?”
天安啊了一下,又立马点头。
敬佩麼?她低头看了眼躺在她手边的人儿,眼睫毛翘翘的,两瓣嘴唇抿在一起,微微上扬,脸蛋白净,看起来像一尊睡着的小玉佛。小玉佛阖眼时安静乖巧,睁眼时冷漠疏离,这样的人,她可不敬佩,她最喜欢。
“公主,您说谎时,会下意识勾手指。”孟娘见提到太后娘娘,天安没那么难过,便又接着说道。
天安立即把两手松开,蹙着眉尖嗔怪道:“婆婆。”
“哎,婆婆也没说公主什么啊。”孟娘摇头,坐下来望着天安,先是温柔地笑了下,又正经地道,“这一路上,公主您可是寸步不离太后娘娘啊,连抱都要自己抱。”
“她受伤了,昏迷了。”天安耷下眼角,“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
用“她”称呼太后娘娘?
孟娘又想起天安不顾一切去西凉救人这事,心中突然间有些不太适宜的想法:“公主……您是不是……”
“不是的。”天安立即摇手否认。
这回轮到孟娘啊了一声,笑出来:“婆婆还没说是什么呢?”
“是的。”天安又认真点头。
“啊?”孟娘看着天安一秒钟内变了两个答案,扶额叹息,“公主,您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天安咳了一声,咬着下唇尴尬地笑了两声:“婆婆,要问什么?”
语罢,还咽了咽口水,十分紧张的样子。
孟娘活了三十多年,什么样的情啊爱啊没见过,有些东西,她不觉得奇怪,就是一时间有些惊讶罢了。公主才多大,去年十四,今年十五,于太后娘娘而言,其实真是个小孩子,连悲伤难过与满腔关心与爱意都藏不住的小孩子。有些事,甚至不用外人多猜,一个眼神就泄露了万千。
“婆婆想问,公主您是不是把太后娘娘当作母后对待了。”孟娘原本就没打算直接问出那句话,“公主是不是喜欢太后娘娘”,这句带了意味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
天安皱了下眉,回答得果断:“不是的。”
“不是的。”天安望着孟娘,又说了一遍。虽然确实是老师带她长大,但是她从来不把对方当作母后,甚至,在孟娘说之前,她都没这样想过。
至于为什么,这实在是太难说了。
反正她早就对老师图谋不轨了。
没有理由的回答让孟娘实在接不下去,她就只能点点头,算是结束了这一段对话。
“不过,婆婆啊,我之前有把您当作母后看。”天安说着笑起来,“你给我洗脚和敷药草那次,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