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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秉承着爹娘遗愿,要做一个好大夫,行医济世,所以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做一个看着病人死去而袖手旁观的人?”
花小肆看着敖泧木讷地摇头,走过去大胆地,紧紧地抱住对方:“敖泧姐姐,不要哭啦。”
“你是姐姐诶,在妹妹面前哭起来也太不像话了吧。”
“好啦,真的别哭了,还没死呢,说不定不会死呢。”
“敖泧姐姐,我们勇敢一点。”
…………
夏天的风穿过路旁的野槐花,顺着窗子飘进马车,充盈了一室的芬芳。骄阳从头顶落向西山,漫天霞光照着万里官道。马车在轱辘声中扬起一地灰尘,飞奔的战马将铁蹄朝西踏去。缥缈的烟尘随着刮过的大风落到路边的草木上,马车转了个弯,徒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轮影。
车里的两人紧紧挨着,花小肆清醒地靠着车窗,敖泧闭着眼睛枕在对方肩上,虽是睡着了,但仍紧紧握着对方的小手指。花小肆盯着敖泧看了许久,脑子里忽然闪过许多陌生的画面,两人穿着青衣,在月色下走过长长的石阶,然后坐在盛放的莲池旁,听见一树蝉鸣。
深山不知少年事。
神窥见的不只是过去,还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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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最后一章,咱绝对开始甜!写着写着把自己都要搞悲伤了
第117章 半生你我(二)
江陵府人口众多, 因此军队过江陵府时, 于当地招募了不少大夫, 虽然这些大夫可能对救治鼠疫帮不上什么忙,但打下手却是绰绰有余。孟娘随军数月, 多少会包扎些外伤,因此当招募令一下来,她就报名加入了其中,由于资质略拙, 她便被编排到最后的一支队伍里。
皇帝龙瑔并没有亲自下来征医, 而是全都交由了太医总管负责,因此孟娘只是遥遥地看了皇帝、古佳公主与敖泧一眼, 便钻进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至巫山县,龙瑔与古佳公主熹微秉退众人,亲自去拜访了巫山县县令与存活的三千余人。后来, 当然也只是流传的一个说法, 说天子与未来的皇后对着巫山县县令躬身行跪礼。活下来的人没有谁愿意去证实这个说法, 因为不愿意去揭开那道伤疤, 天下人只知道后来的巫山县是西南一带富裕得可与江南比肩的一座城池,也是每年科举高中进士人数最多的一个地方, 这其中大概有许多的愧疚,但谁都没有说透。
但军队在巫山县也就停留了短短一日, 便出发过巫山, 驶向酆都。
酆都境内的局面并不理想。酆都城被穿行而过的清江划分成了东西两片地区, 与曾经的巫山县一样, 东边被西凉士兵占据,他们手上有接近一万的兵力并且有三百名普通百姓做人质;而西边被花将军的兵、天安公主的残兵以及先到的一批援军占据,当然,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西边有大量的鼠疫患者,他们被安置在单独的一片村庄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
城门是大敞开的,没有人把守,自然也没有人清扫。龙瑔带兵到达时,看到的便是一地惨象,地上有数以百计的官兵尸体和成千上万的被烧焦了的黑蛇,像一座巨大又可怖的坟包,把酆都掩藏在坟下面。
三支五十人小队沿着三个方向将“墓地”搜索了一遍,最后在一堆干涸已久的血渍中找到一块碎了的平安玉,一件浸血的披风,数块破碎的盔甲片,戚戚然道:“回皇上,没有找到公主殿下。”
龙瑔颤巍巍地捧着碎了的平安玉,望着满地的黑色灰尘,闭着眼睛捏着拳头,喉头哽咽地喊道:“宋将军与周将军,领两万兵与四十名大夫,处理好此处,包围酆都城!别让一个人逃出去!”
那块平安玉……是天安亲自求来的,他记得当时那个小姑娘捧着两块玉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跟前说:“九哥,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送给你。”
他笑着说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何要送他礼物。天安说大皇子他们不是欺负哥哥了麼,天安送块玉给哥哥,希望哥哥岁岁平安,永远不要受人欺负。
古佳公主攥着落霞剑,偏头凝视着龙瑔脖颈间毕露的青筋,咬着牙关未喊言语也未敢哭。她们西凉对不起古殷,怎么偿还都偿还不清。
花小肆和敖泧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人官兵的声音,双目通红,却未敢往外望一眼。
孟娘趴在窗口,死死盯着官兵手里的碎玉,在捂着嘴抽噎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被点名的两位将军听着此起彼伏的大夫哭声,与两万名官兵一道,齐声呐喊:“臣恭送陛下,望我古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整片巫山,像在悼念死去的亡魂,又像在震慑城中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西凉士兵。
一万人马分三批从西面入城,花将军虽早知此事,却也无暇恭迎圣驾,他只是在皇帝来到他面前时,才疲惫至极地说了一句话:“陛下,您为何不来得早点?”
然后他看见跟在后面不敢上前的花小肆,又望了龙瑔一眼,站起来笑得一派绝望:“要是她娘还在的话,恨不得把我这个老头子生吞活剥。”
花小肆咬着唇站在原地,被这个两鬓斑白,背脊有些佝偻的老将军摸了下脑袋,眼泪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爹说孩子,爹对不起你,你是爹的骄傲,可是有下辈子,千万别再做花成傲的女儿,爹爹没用,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