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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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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梅平伦和小徐还没有来,公司里却已有三三两两的同事,聚在座位上。
    茉莉也想偷偷溜回自己的座位,却被小海一把拽住手臂。
    “去哪里?”他抿唇,眼睛一垂,“不用避什么嫌,都知道你现在跟着我出去当卧底呢,担心什么?”
    他的手臂如铁,箍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茉莉的脸颊微微发烫,迎着同事们惊讶的目光,跟在小海的身后。
    磨砂玻璃门半透明,小海伸手撑开,等她走进去之后才关上门。
    熟悉的香气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弥漫,温馨得像是自己的卧室。茉莉倏忽抬起眼睛,惊讶地发现举目望去,竟然处处都是茉莉的痕迹。
    墙上雪白的茉莉花,桌上素雅的茉莉摆设,窗台上摆着一溜花盆,种着各式各样的茉莉花。
    茉莉小小地“哇”了一声,情不自禁地抬脚往前走,伸手摸着一盆茉莉花碧绿的枝叶。
    “这是重笔茉莉。”她小声地说,“挺不好种的品种呢。”
    她突然回过身,眼睛里神采奕奕:“也是我最喜欢的品种。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我喜欢茉莉,喜欢重笔茉莉?
    “难道你们做咨询公司,就真的这么厉害?如果遇到了感兴趣的姑娘,就会想尽办法将人家喜欢什么都调查个清楚?”
    她明显误会了他的想法。
    可她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一点也不讨厌看见的一切。
    小海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辩解一句。
    要说是误解......其实又算不上什么误解啊,不是吗?
    他喜欢她,这样这样喜欢她,不是一件迟早会被她知道的事吗?
    他也并不打算再为自己辩解,坦然地看着她。
    茉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突然笑了,问道。
    “唔,你的办公室是一直这样?还是前天,你见了我之后才这样?”
    呐,你喜欢茉莉,我已经知道了。
    可你是一直喜欢茉莉,还是前天见到我之后......才开始喜欢茉莉?
    第148章 office有鬼(十三)
    年轻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挂着笑容的脸上,隐约含着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小海却有一瞬间的恍惚,唇角抿起,说:“……从很久以前,这里就放着茉莉花……”
    他张了张嘴,心底涌出冲动,一时间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将全部的故事都讲给她听,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却又迟疑了。
    这一迟疑,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对话。
    小邱站在门口,声音犹豫:“……李总,外面有人找您。”
    梅平伦和小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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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梅平伦的脸色尚且平静。小徐却面如死灰,坐在办公室里,一句话都还没说,眼眶就先红了。
    “……大伤李总,是我们不对。”她哽咽着声音,“但我们真的事出有因,也从来没想着对李总下死手,只想着把事情再瞒多几天。”
    她抽抽噎噎的,时不时抬起眼睛觑眼小海的脸色。
    小海脸色淡淡,茉莉却先不高兴,冷冷说:“……没想着下死手,那你又是辣椒喷雾,又是匕首的是干嘛呢?过家家吗?”
    小徐一噎,不知如何解释。小海却扑哧地笑出了声。
    梅平伦叹口气,替小徐圆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女厕所有三格,中间那一格挪过位置……”
    他眸色阴沉,声音也低下来:“……是因为中间那隔正对着摄像头。”
    梅平伦会发现中间的隔间有古怪,还是在他和小徐幽会的时候。
    两个人进公司都有了几年时间,最开始两年也只是相熟的同事,中午偶尔会一起出去吃饭。大约两年多前,公司搞团建,梅平伦和小徐都是年轻员工,团建的时候被分在同一组。
    两天时间,又有组队做游戏,又有一起爬山,晚上大家围成一桌聊天,都喝了点酒,比起以前熟悉了许多。
    那次之后,两个人便算得上是朋友,在公司里日复一日亲近。又因为分属不同的部门,有的时候部门里遇上些龃龉,便会彼此对对方倾诉。
    小徐下班之后的“偶尔加班”,在那段时间突然增多,每周总有三四天晚上,要九、十点才回家。
    而那个时候,她恰恰正在筹婚。
    “我订婚有一年了,相亲认识的老公,谈不上感情很深。但是因为房子都买了,酒席都定了,双方的亲戚都知道了……”小徐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小声说,“我们两个人一直在商量,商量着商量着,就拖过了婚期。”
    寥寥几句话,把自己说得十分可怜。
    小海却深知其中内情。他这些年经手这间公司,世情冷暖人情淡薄,见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小徐,在稳定又体贴的老公,和激情四射的男同事之间反复犹豫。既舍不得未婚夫买好的房子准备好的婚礼,没那个胆量对亲戚朋友坦白,又实在是不愿意放弃现在这个情在浓时的同事。
    也许梅平伦也是如此,既不愿意和小徐分手,又不愿意做出承诺,愿意在小徐分手之后立刻和她结婚。
    一个没担当,一个没脑子。两个人这点事就这样拖了下去。
    他们也算是小心谨慎,大部分时间真的留在公司里“加班”,直到同事们全走空,才偷偷从公司里溜出去幽会。
    也有那么几次遇到外头下雨,两人情到浓时又寻求刺激,便在办公室里面暧昧起来。
    小徐气喘吁吁地抬头,看了眼公司里的摄像头,推开梅平伦:“……当心被拍下来……”
    梅平伦面色潮红,想了想:“……跟我来,我知道个地方,肯定没有摄像头。”
    深夜寂静无人,他们偶尔在女厕所里颠鸾倒凤。
    偏偏去年中的某一天,当他们再一次嬉笑着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小徐发现自己磕着了脑袋。
    “哎哎哎,疼疼疼!”她捂着后脑,推开了梅平伦,“……真是奇怪了,我总是感觉中间这个隔间好像比旁边的要窄一点。”
    梅平伦正是郁闷当中,随手推了推隔间的木板,正要说:“你想多了”,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他放开了小徐,站在水池子前皱着眉头打量女厕所,略想了想,又去男厕所看了一通回来。
    “你还真说对了,中间这个厕所隔间确实比两边的要窄一点。”梅平伦心底有一丝怀疑,“男厕所那边没这个情况,我去楼上也看过了,楼上的厕所也没有这个情况。”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本能地觉得有疑点。
    “按理来说都是一条管道,为什么偏这个隔间要窄一点?”梅平伦皱眉,思索了一下,也像当初的小海一样,关上了洗手间的灯。
    手机摄像头打开,梅平伦眯着眼睛,直直朝着镜子前面的水池走去,在水池底下探手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条半埋在墙里面的电线!
    唰地一下,梅平伦的脸色煞白,转过头对小徐说:“完了,洗手间里有偷拍的摄像头!”
    小徐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那不是把我们两个,都拍了下来?”
    梅平伦攥紧了拳头,骂了一声脏话,上前就想将那摄像头扯下来。
    小徐却连忙拦住他:“别!千万别!”
    她拽着他走出洗手间,拐进了旁边的楼道,压低声音说:“像这样偷拍的人,大部分都是把拍下来的片源拿去卖,并不是为了自己看。”
    “如果你现在毁掉摄像头,安摄像头的人一定会知道,搞不好还会去挨个查看录像,看摄像头是被谁毁掉的,如果他看到了咱们两个在洗手间,不就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吗?”
    她打了个寒颤:“……何况我现在正在怀孕,如果他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拿来威胁咱们,怎么办?”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报警,把偷拍摄像头的事曝光。”小徐说,“警察也许会毁掉里面的视频……”
    可是如果这样做,他们将不得不冒着偷晴被曝光的风险。如果里面的视频已经外泄,或者如果查案的人看到了这种画面,告诉了身边的人……
    梅平伦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你老公还是不同意你打掉孩子吗?”
    小徐摇摇头,脸色愈加凝重:“……婚都结了,好端端的孩子。他第一时间跟两边父母都说了,我怎么说服他们?”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难道要说我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她愤愤地,捶在梅平伦的手臂上,斥道:“我要是闹死闹活地去打孩子,搞不好还容易被他们怀疑有什么呢!”
    梅平伦长叹一声:“……真的只有生完了才能偷偷验出来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小徐红着眼睛,点点头。
    可是真的等到生出来,一切就晚了。
    现在的他们,在他看来只是两个情不自禁的人犯了点“所有人都会犯的小错误”。可是如果小徐真的生下孩子……
    如果孩子是她和老公的,也就罢了。可如果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
    梅平伦不寒而栗,狠狠地摇了头。
    “……报警是不可能的,风险太大……”
    “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了……”梅平伦缓缓说,“查出这个设下摄像头偷拍的人到底是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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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不是放这个摄像头的人。”小徐垂着头,期期艾艾地对小海说,“我们也是被偷拍的受害者,是为了寻找真正偷拍的这个罪犯,才做出这些事的。”
    一开始,梅平伦和小海的思路相仿,怀疑的都是公司的老板。
    “……特意在装修的时候提前规划好摄像头的位置,并且指挥施工队移动马桶的位置,能做这么大决定的人,并不多。”梅平伦说,“毕竟这个摄像头的位置太巧合了,怎么都容易让人起疑心,是从一开始装修的时候就特意布局好的。”
    除了公司老板,没有人能对装修拍板。
    梅平伦一开始试探的,也是公司的老板,王总。
    “王总你是见过的。”梅平伦对小海点头。
    小海沉吟:“嗯,上次是他亲自登门拜访的我们公司。”
    小海对王总很有些印象。
    “王总是熟客了……”他慢慢回忆,“我记得很早以前,他就请过我师父看风水。所以这次他来找我,我也挺干脆,没有推辞。”
    “是。”梅平伦说,“王总挺讲究这些的,为人也很和气,办公室里还摆了一尊佛像,如果公司聚餐,还要依着他的喜好去素食馆。平日里都是吃斋念佛的信徒样子。”
    “我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梅平伦叹息,“我心里没底,猜也猜不出来,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一开始试探,我找了个比较隐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