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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来算,连家在首都不属于商界,因为他们家的人大多志在政途,只有连柯一个人不顾家里的反对,选了全国最好的S市财经大学,毕业后也不靠家里关系,从最底层做起。
一直到成为施辰身边最得力的亲信,跟着他一起将公司移到了首都落户,连柯才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定居。
甄延宏在这个过程里,对连柯的帮助和照顾数也数不清楚,这是因为甄家的长子甄萧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甄延宏看待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尤其是在甄萧远走他国之后。
想到这个不负责任的人,连柯长叹一声,抬腿走出了电梯。
司机已经送施辰回去了,上了年纪的人这么冷的天出门实在是遭罪,但这也侧面说明了连柯在施辰心里的份量,理由都没问就来了寿宴。
他披上一件大衣,拦了辆车就直奔施辰的家,路上还不忘给媳妇儿打个电话报备。
到达之后,平时睡得很早的人还在书房里亮着灯,显然是在等他来坦白从宽。
连柯态度非常端正,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半个编造的字都没有。
谁都不会想体验一下在施辰面前玩心眼的下场,包括连柯。
书房里的人一边听他交代过程,一边翻阅书柜里的文件,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针织毛衣,将他的身形衬得多了几分书卷气。
施辰面色平静地听他说完,书房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他不开口,连柯也不敢动,只能原地站着等候发落。
许久之后,大概是看完了手里的文件,男人抬手将它放回书柜里,转身走到书桌前。
“要不是我当年在财经大学直聘了你,现在都该怀疑你是汪董事培养出来的人才了。”
施辰漫不经心地说着,还坐下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润嗓子。
连柯跟着施辰这么多年,哪儿有不挨骂的时候,但这么毒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体验,顿时面子里子都丢没了,温度从脸上爬到了耳后根。
“是我在这件事上大意了,我应该先弄清楚真相再下结论的。”
已经三十四岁的大男人低着头,一点也不扭捏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施辰放下茶杯,也不想多费口舌,这些年来该教的东西都教过了,自己犯蠢就自己承担。
连柯了解自己的老板,立刻补了一句:“明天我就买点东西,去跟叶先生当面赔罪。”
“还有白恬。”施辰看向他,难得说了一句:“我不希望你跟她为了这件事生出隔阂。”
连柯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应下了。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件事给已经身居高位的连柯敲了警钟,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太滋润,脑子都生了锈。
下次再在公事上栽个跟头,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在连柯挨训的时候,白恬也不太好过。
她缩在沙发上,看着蹲下身给自己上药的人露出的神色,甚至有点不敢开口说话。
脚后跟磨破的地方惨不忍睹,叶晚沉着脸用棉签消完毒之后,又拿了一只新棉签沾了点药水,重新贴上血肉模糊的地方。
白恬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又被人握住脚踝,掌心的温度贴着她的肌肤,莫名发烫。
原本事态的发展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白恬没有隐瞒她的想法,所以一进门就主动坦白了,然而她没想到叶晚的回答是:“我知道。”
她想追问下去,面前的人却突然垂下头,顺着地上的痕迹看向刚刚进门一路上的点点红色,脸上的笑就没了。
“嘶——”
棉签轻轻擦过伤口的中心,白恬猝不及防,没忍住发出了痛呼声。
蹲着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终于抬头看她,轻声道:“再忍忍,快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最痛的阶段白恬都忍住了,现在听到这句话却鼻子发酸。
叶晚见到她的表情,脸上的神色终于软化了一些,用安抚的口吻说:“有什么事,等处理完伤口再慢慢说。”
她说完便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上完了最后一点药,然后扔掉棉签,撕开大号创口贴,隔着纱布贴住了脚后跟。
纱布又厚又软,包裹着伤口后,缓冲了外力带来的摩擦。
白恬收回自己的腿,叶晚顺势站起身来,将医疗垃圾都单独装进小袋子里封好,然后带去了洗手间。
水声响起,又很快消失。
白恬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塞满了琐事,她其实很累了,但要解决的事情一件堆着一件,像没完没了一样。
洗完手出来的人脚步一顿,看着她半晌,才又迈开脚步走过来。
白恬抬头望着她,从她的眼神里得知,谈话的时间已经到了。
要解释的东西,要追问的东西,都可以说了。
但她看着面前这个又消瘦不少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吗?”
叶晚花了一晚上重新拼接起来的心脏,这一秒又软成了一滩温水,一塌糊涂。
“没有,没时间吃。”她如实回答。
白恬抿了抿双唇,抬手拉住她黑色紧身毛衣的衣摆,叶晚顺势弯下腰,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滑了下来。
熟悉的香味从发梢飘散,白恬看着凑近的人,皱着眉问:“有时间洗头发没时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