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抬头瞥了一眼，目光冷淡，错过这名老师，继续向上走。
    走到拐角处时，蔺简才觉得身侧空落落的，摁掉手机一回头，他那两兄弟一脸惊愕的看着他，然后视线又转回去，落在眼前这名老师身上。
    何涛脸上堆满了谄媚笑意：“刘老师啊，你这是课上完了要回家吗？”
    “不是。”
    蔺简皱着眉，瞥了一眼这名刘老师，年过四十，白外套，黑裤子，皮鞋，架着黑框眼镜，镜片厚到他眯着眼看过去，都觉得何涛脑袋像门挤扁一样。
    蔺简收了手机，懒散的靠在墙侧等着这两兄弟跟老师打招呼。
    张奇使劲对他眨巴着眼，眼珠子从他的位置再盯到眼前老师的位置，蔺简被逗笑了，他这眼珠子可以在眼眶了来回画圈了。
    蔺简忽掠掉他的眼神示意，低头继续扒拉着手机。
    可他刚扒拉了屏幕两下，张奇那视线依旧火辣辣的落在他身上，还不止他，何涛也看着他。
    蔺简恍然大悟。
    哦，兄弟在向我求救。
    蔺简沉吟片刻，下了一阶楼梯，与这名老师并排站在一起，轻皱着眉，像为两孩子操心的家长一般招呼着：“你两像什么话，问候完就让老师走呗，拦在老师面前干什么？”
    张奇听到这句话，登时觉得自己使出去的眼色完全是白费心机了。
    何涛认命的耸了耸肩。
    简哥，你自求多福吧。
    蔺简还没get到他两的意思，茫然的看向刘老师，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他一米八几的大个比老师足足高出多半个头，蔺简眉梢一挑：“瞅我干嘛？”
    我又不是你学生。
    何涛对这位目中无人的大爷从心底里佩服：“简哥，这是你班主任！”
    蔺简顿了半分钟。
    半晌过后，他才尴尬的扯了扯唇。
    比起高二那一年，他的戾气敛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在社会混大哥混久了，蔺简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从裤子里摸出一盒烟，歪着头抖出一根递在刘老师面前：“老师，抽烟不？”
    何涛和张奇简直被他这套骚操作惊了个外焦里嫩。
    顿时石化在那。
    简哥这胆子真够大的。
    刘森平森冷的目光睨着他，面无表情的将他手里的烟盒抽走，蔺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火机迸射/出来的火苗吓的刘老师抖了一抖，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
    “拿过来！”
    刘老师厉声呵斥，将他的打火机拿走。
    “刘老师，简哥头一次来学校，您就……”何涛话说了一半，被刘老师一记冷眼扫过去，生生遏制住后边为蔺简求情的话。
    蔺简高二一年几乎都在外边瞎混，名声越混越大，几乎就是个挂名学生，这次回校的动静这么大，惊到刘老师亲自下来接他。
    还正好撞见了，可惜这学生根本不认识他。
    办公室。
    蔺简一副不良学生的姿态，在刘森平还没开口，他就撑着办公桌，微微曲着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不好意思，刚刚不知道你是我班主任，烟和打火机还给我吧。”
    刘森平将打火机放在办公桌的另一端，他高二开学分班的时候与这位吊炸天同学见过一面，按照他们做老师的多年经验，一个班四十多位学生，一个老师代两班，八十多人，只有学生认老师的份，哪有老师认学生？
    可到了现在，就反过来了，他认识学生，学生不认识他。
    刘森平整理了一下情绪，握着笔在毛笔字帖上一遍一遍的练字：“这次回校打算呆多长时间？”
    “就是想回来看看。”蔺简实话实说。
    “什么？”刘森平气的吹胡子瞪眼，“高三了，你知道你高三了吗？再过两百多天你就要高考了，满打满算在校时间也就不到一百多天。蔺简同学，我虽然没教过你什么东西，但我毕竟是你班主任，苟泽跟你们是一伙的吧？你看看他现在，每天兢兢业业，生怕落后其他学生一步。”
    蔺简歪过头舔了舔唇，他站起来，噙着一抹笑：“老师，狗子还是倒数第一吧？”
    刘森平一怔，别了他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他进步别人也在进步，你不能光看……”
    “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他还是倒数第一是这样吧？”蔺简舌尖掠过后槽牙，漫不经心的继续开口，“所有，老师，这有什么用呢？你倒不如别去鼓励他，让他自生自灭，反正他的家里也能养的起他。”
    刘森平霎时哑口无舍，被他这番话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最后猛地一拍桌子，“至少他努力过，他就不会后悔！”
    蔺简眯着眼睛，嗤声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后悔？前年高考因为英语失误那个跳楼的女生你还记得吗？拼尽全力最后却发现徒劳无功，还不够崩溃？”
    蔺简收回视线，忽略过刘森平语塞的表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烟和打火机我就当送给老师你吧，我就是回来看看而已，千万别把我当回事，不值得。”
    门被合上。
    办公室的门与他所在的班级正好挨着，门大敞着，一名女老师在讲台上坐着看书。
    在蔺简的身影掠过前门之后，教室里涌起压低的八卦声。
    “蔺简在外边——”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