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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吹雨脸往后仰,抬手把电扇推到他妈那,说:“哎妈,我不热,您自个儿吹吧,您看您一脑门的汗,还穿那么多。”
这么炎热的天气,许亚菲还穿了件长袖,戴了顶渔夫帽,遮得严严实实,段吹雨都怕她捂出痱子。
许亚菲抽了张纸巾擦擦额头的汗:“太阳这么毒,我怕晒黑。”
“我都让您和哥别来了,我自个儿又不是不认路。”
“那哪儿成啊,这种日子哪能不来?”许亚菲转脸问段习风:“他的准考证什么的都给他拿好了吧?别搞丢了。”
“拿好了。”段习风把透明笔袋举起来,“都在这搁着呢,丢不了。”
段吹雨今天穿得吉利,一件红T恤,许亚菲给他准备的,口袋里还捂着段施贤替他求的符。
走到校门口,学生都在排队过安检。段习风最后再将段吹雨的准考证和文具检查一遍,许亚菲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哟,忘了带瓶水,怎么把这给忘了,我去附近便利店买两瓶,你们别乱跑啊,就在这等我。”
段吹雨想喊住她,让她别跑一趟,还没张口,许亚菲已经踩着高跟鞋没影了。
“妈怎么这么急。”段吹雨的鬓角终于渗出一点汗,他抬指蹭掉汗珠,用手给自己扇风。
许亚菲把小电扇也带走了,段习风笑道:“我当年高考妈也没像现在这样火急火燎的,跟没头苍蝇似的。”
段习风拿出湿巾纸给段吹雨擦汗,抬眼看到一对母女朝这边走来。
段施贤身份特殊,作为校长,在这种日子脱不开身,只能拜托陈芸来替自己给段吹雨加油鼓劲。
段习风认得陈芸,冲她礼貌一点头。
陈芸抿嘴一笑,也微微地点了下头,牵着陈恬走过来:“你爸爸他今天脱不开身,我替他过来给你加油。”
段吹雨说了句:“谢谢。”心想许亚菲走的可真是时候,不然多尴尬。
陈恬捏紧小拳头在段吹雨肚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哥哥加油哦!要考100分哦!”
段吹雨笑了,一点不给小孩儿留面儿,刻薄道:“考100我不如去开挖掘机。”
小丫头听得一知半解,细嫩的脸蛋泛着潮红,晕乎乎地晃了下脑袋。
“您回去吧。”段吹雨用手背碰了碰陈恬的脸蛋,“今天这么热,小孩儿别中暑了。”
“嗯。”陈芸牵过陈恬的手,看着段吹雨温柔地说:“考的时候定心点,祝你金榜题名。”
“嗯,借您吉言。”
任衍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等待许久,终于在攒动的人头中寻到段吹雨的身影。他今天穿得鲜亮,一身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任衍走出了咖啡馆,站在校门附近的一处林荫道,目送着段吹雨进入考场。
他离得不太远,想把那人看得清楚一些。
他今天本可以不来,但他不想错过段吹雨高考的日子。
校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任衍所处的遮阴处却人声稀疏,半侧身影掩在树荫底下,段吹雨的目光偶一飘转,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两人视线相撞,段吹雨懒恹恹的眼神几乎一瞬间就泛起了一层光。
段吹雨倏地攥紧了手里的笔袋,一激动胳膊肘抵到了段习风。
“怎么了?”段习风看了他一眼。
“哥。”段吹雨猛地转头看向他,“我去便利店买点笔芯,你在这等等我。”
段习风被他一惊一乍的动静搞得愣愣的:“啊?……噢,好。”
任衍眼瞧着段吹雨疾步走过来,也没想逃,稍一侧身,隐在树干后面。
“衍哥!”段吹雨大喊一声,所幸四周没什么考生,都是些路过的路人,闻声纷纷扭头看他。
任衍伸出一只手把人拽到了树干后面,低声问:“疯了你?叫那么大声。”
段吹雨兴奋地脚底打飘,视线痴痴恋恋地在任衍脸上逡巡。他有一个多月没瞧见这张脸了,眼下贪心地想一次看个够。
瘦了,黑了,更帅了。
任衍也回望着他,眼神静静的,无波,但泛滥着暗潮。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会,思念浸没在无言中。
任衍不想扰他心绪,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金黄色的方巾,展开,里面包了一根红绳。
“我姥姥给你求的。”任衍抓着段吹雨的手腕帮他系上,“说是拜文曲星求的。”
“我爸也给我求了个符,会不会神仙打架,相冲啊?”段吹雨乐道。
“不会,都是求考运的,打不起来。求不同运才会打架。”任衍的手指在段吹雨的腕骨上轻轻蹭了一下,“好好考。”
段吹雨抿了抿唇,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没时间倾诉,他问:“玫瑰收到了吗?”
“嗯。”任衍望着他,眼底蕴着一抹柔情,他催促道:“你赶紧去安检吧,别迟到了。”
段吹雨脚步不动,凝视他两秒,忽然踮起脚,歪头在他脸侧飞快地亲了一下,他亲得又快又急,嘴唇蹭到了任衍的鬓角,携走一丝汗水。
任衍还没反应过来,段吹雨已经跑到了太阳底下,面朝着他大声喊道:“你那么聪明,我沾沾你的仙气儿!”
“走啦!”段吹雨冲他扬了扬手,转身跑向安检处。
少年的背影恣意潇洒,承着盛夏的烈日耀光,融进人群里。
在林荫道的另一侧,从便利店归来的许亚菲抓着两瓶冰水,惊愕地站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