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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软软地依在了他的肩头。
阮清羽单手搂过她细柔的腰肢,缓缓道:“小蝶,你是从何时、认出我的?”
程蝶轻轻一笑,柔声道:“在集市,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开始。”
阮清羽叹道:“你果然将我的声音记在了心里。”
程蝶嫣然道:“你难道不知,失去视觉的人,往往听觉会变得更加灵敏么?”
她顿了顿,抬眸细细端详着阮清羽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张脸庞铭记于心,喃喃道:
“那晚,是你第一次开口对我说话,所以你的声音我一定会听得出,更何况,还那么特别……”
她俏脸微红,低埋在阮清羽的怀中,道:“起初,我还不敢确信,后来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心里就更多了一丝希望。何况,你就住在青岩山下,天底下,会有那样巧合的事情吗?……”
程蝶轻轻拾起阮清羽的玉佩,带着一丝窃喜,欣喜道:“真正让我肯定一切的还是它,因为它总是带有一种特别的粉盒香,让你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被我一眼认出。”
说到动情处,程蝶搂他更紧。
她身体发间飘来淡淡的幽香,让阮清羽心动神驰,好不能自已,他却黯然道:“小蝶,你既认出了我,便一定知晓了我……”他顿了顿,继而道,“为何、还会这般对我念念不忘……难道,你不恨我么?……”
程蝶没有答话,如水明眸却潋滟着一汪柔情,像是对着自己的深心,轻喃道:“清羽,你相信缘份么?”
阮清羽道:“我相信,就在遇到你之后。”
程蝶道:“缘份有时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疾,在你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了你那么大的惊喜……”
她话没有说完,阮清羽忽然截口道:“难道……不是惊吓吗?……”
程蝶噗哧一笑,嘟嘴道:“人家句句肺腑,你倒好,偏爱取笑人家!……”
她声如莺啼,吴侬软语,阮清羽只觉全身似已酥软,简直心醉魂销。
“纵然缘份来得没有理由,但我对你的喜欢却是明明白白。”
程蝶美眸深注地凝视着阮清羽的双眼,从那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在我家的小池园,初闻你的香味,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本领非常高强的姐姐。
爹爹生前在江湖中结怨甚多,每天想进程府杀他的人也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轻易靠近程府。
你不仅靠近了,还能每天在一个固定的时辰里出现,你不知道,当时的我觉得有多不可思议……”
阮清羽听到这里,低声叹道:“我躲得了所有人,唯独躲不了你。”随即又有些失笑的道,“被你察觉的当时,我就吓破了胆,以为中了埋伏命不久矣,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竟小声对我说,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叫我不要害怕……”
程蝶斜倚在他怀里,轻轻道:
“江湖上的事情,我从来不管,也不想去管,我只是觉得好孤单,身边连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也没有。
从小到大,我都被关在家里,听下人说起外面的事情,就觉得好新奇好向往。娘亲的祭日是我一年中唯一能出门的机会,仅这一次机会,还会被下人跟着,看着,甚至连出行的路线永远也只是最荒凉僻静的……”
阮清羽一声轻叹,道:“你爹将你看得那么紧,必然也是为了你的平安。天下哪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才愈发束缚得紧,更何况,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又岂是旁人说的那般美好?”
程蝶面色微变,看来已有些苍白,明眸中折射出一道冷意,一种很深很浓的冷意,沉声道:“这些话,律齐也曾对我说过。”
阮清羽怔住了,面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她曾因为执行一项任务,调查过程府的每一人,而律齐,是她记忆最深的一个。
律齐是程仲伯的养子,也是程仲伯的心腹,是远比程蝶的亲哥哥受到信任跟重用的人。
他本是一个精明能干与程蝶两小无猜的好伙伴,好哥哥,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撕下了贴在脸上的□□,暴露出野兽最原始的本性,在一个清寒寂寞的夜晚,企图将程蝶□□。
阮清羽咬了咬牙,直到现在,那件事还让她这般切齿,何况程蝶呢?
“清羽,你知道么?那一晚之后,你就此消失,再也不曾出现,我以为,你已因我而遇难了……”
阮清羽当然知道程蝶说的是哪一晚,因为只有那一个夜晚,她和程蝶才有了切实的关系,心尖抽痛,唏嘘道:“我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根本无颜面再见你,可你不怪我,反来关心我?……”
程蝶却在她怀里连连摇头,涩声道:
“那时候我唯一的盼头,就是能天天感受到你,想到有一个真真切切的朋友陪在身边,心里真的好满足,有一天见不到你,我都会坐立难安,魂不守舍,那时我便知道,对你,我早已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感情,比朋友还要浓的信任,比亲人还要深的依赖……”
阮清羽鼻尖一酸,眼眶红透,此时此刻,她竟不知该如何对得起程蝶这一腔缱绻情意,深情厚义。
程蝶却在她的怀里,流露出最深的情感:“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爱的人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更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看见你的真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