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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丘,有人来看你。”狱卒粗暴的声音响起,往日里他们不敢想直呼张震丘的名字,而今他下狱再无翻身可能,倒是让他们趾高气昂了一把。
但是这点趾高气昂,在面对柳斐然之时又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脸的讨好和恭敬,“柳大人,请。”
柳斐然微微颔首,往监狱里面看去。不知道张震丘和张歆说过些什么,张歆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歇斯底里,只是蹲在角落里,了无生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震丘戴着镣铐,转个身的时候,都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的背脊依旧是笔挺的,只是监狱里的劳苦,还是让他面容一下子就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那般。
“柳大人。”张震丘微微笑了笑,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柳斐然旁边的江自流身边。他眼睛里面闪过明显的恨意,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里反倒是有了一些赞许,“不错,果然是有胆量。”
江自流脸上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和随性,一身大红衣裳在牢狱之中看着格外显眼,这颜色妖艳得很,像是飞溅而出的鲜血,也像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江自流懒洋洋地勾起唇角在笑,眉梢的风情让一旁的狱卒都悄悄看直了眼。他没心没肺地朝张震丘行礼,“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江公子的一声岳父大人,老夫可不敢当。”张震丘自嘲地笑了笑,“毕竟老夫在这儿,都是江公子亲手造成,实在是担当不起。”
“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岳父何必在意?”江自流轻笑说道。
张震丘深深地看着江自流一眼,嘴里却对柳斐然说着话,“柳大人,还请给老夫和江公子一点时间。”
柳斐然没有拒绝,反正隔着牢门,张震丘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就领着狱卒一起出去了。
江自流满不在意地倚在了墙上,目光像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张歆,然后问道:“不知岳父大人叫小婿来,是有何指教?”
“我且问你,你对歆儿,到底是从头到尾都在做戏,还是你也曾动过一丝真情?”张震丘一开口,询问的竟然不是江自流夜探的事情,而是和张歆有关的东西。
一直背对着江自流的张歆听到父亲的问话之后,身体震了震,只是忍住了没回头。
江自流靠在墙上,一只脚撑着,另一只脚曲了起来,模样轻松自在得很,他侧着脸,唇角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柔多情,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那么的无情,“横竖最后结果都是把你送进监牢里面,是与不是又何妨?”
张震丘轻笑一声,平静地说道:“老夫清楚,这一次我断然是活不下去了,我犯了什么罪,我比谁都清楚。你犯的事,我也不想追究,而老夫问你的这一点,你都不肯说清楚?好歹你也做了我半年的女婿,又何必如此呢?”
江自流笑得越加灿烂了,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全是无情,“你知道的,何必再问?”
“知道什么?”张震丘追问。
“知道我入赘到你们太尉府,就是一个阴谋。”江自流直言不讳。
监牢里出现了沉默,如同没有任何活人在此一般。片刻之后,有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却是那一直沉默着的张歆。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颤抖,最后,她疯了一样转身朝江自流扑了过来!
她当然没法跳出监狱来,只能隔着巨大的木桩,狰狞着脸孔,拼命地把胳膊伸出来,那乌黑肮脏的手指,不知怎么地沾满了干了的血,看着就像是女鬼的手一般。她声音低低的嘶吼着,带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嗬嗬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柳斐然对张歆的不忍是在“江自流欺骗了她而这个方法是自己提议的”这里,而她觉得张歆无辜只是单从朝廷之事与家人无关的角度来看,这一点来说也是有点狭隘的,所以后面她会被提醒这一点,柳斐然毕竟年轻,她不会完全能想透彻的,大家别急,柳斐然也不会是烂好人。
第96章
张歆那恐怖的样子,就连被关在监狱之中的犯人都不禁看了一眼。可江自流面对她时,却浑然不怕,脸色不曾变,身形也不曾后退半步。
“江自流,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可曾对你有半分亏待,你竟敢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张歆压抑到了极点的情绪,在此刻突然之间就爆发出来了,那颗被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从她痛苦扭曲的五官里宣泄出来,看着心惊胆战。
江自流唇角带笑,那是张歆曾经最为喜欢的模样,可是此时这个样子却像是天底下最大的嘲讽,无情地嘲笑着张歆当时的愚蠢。
“你杀不了我的。”江自流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眼眸干净得很,那是没有依恋没有愧疚的干净,就像是面对着是一个陌生人,不是那个半年同床共眠的枕边人。
“我恨,我恨!江自流,你不是人!不是人!”张歆手指根根绷紧,形成了恐怖有力的爪状,凭空划拉着,双眼通红地瞪着江自流,就像是魔障那般地回来咒骂着她的恨意。
张震丘痛苦地看着自己女儿那般模样,原先还冷静的态度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快步来到监牢门前,透过缝隙看着江自流,叫道:“江自流!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放过歆儿!她是你的妻子啊,是你的妻子啊!”
“太尉不是比谁都清楚,我入赘到你们府中,就是一个阴谋么?”江自流突然平静地反问了出来,他没有再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而是冷静得让人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