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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其实都和苟宿一样,对初玉尘抱有轻视的态度。主要是她之前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人畜无害,甚至在朝臣争吵时候好言相劝,没有动怒过。谁能想她不是不动怒,而是一直隐忍不发呢?
而且柳斐然性格温和,虽处事不温吐,也是干净利落,但到底也是有商有量。谁想初玉尘作为柳斐然的学生,却如此霸气,比之先皇还要霸气几分。
可到底让柳斐然坐上丞相之位,还是让许多人不服,故而哪怕是苟宿被罚,也还是有人进宫求见陛下了。
“启禀陛下,谏议大夫何大人求见。”
姓何的谏议大夫,就只有一个人了。这个人初玉尘自然是有印象,因为他是一个恪守成规的人,当时柳斐然推行科举制度的时候,他没少在一旁冷言冷语。
这样的人虽然讨厌,但谏议大夫之中偏也还少不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敢于上谏,并非毫无用处。
主要也是现在初玉尘还没有时间收拾这些人。
“允。”
何大人是一个将近六十的消瘦男子,年纪算不得很大,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神色严肃,没有一丝笑容,好像天下间的人都欠了他几千两似的。
见过礼,初玉尘很是好心情地说道:“难得何大人进宫看望朕,何大人看看,朕这字写得如何?”
何大人字写得不错,朝中的人都知道。他瞅了两眼,说道:“陛下的字苍劲有力,下笔如有神,只是收笔处略有不稳,就像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一般。”
初玉尘都气笑了,这老头子到底是怎么睁眼说瞎话说出这番话的?她看了自己的字一眼,问道:“哦?何出此言?”
“微臣听闻苟大人出言不逊被陛下责罚,微臣想知道苟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言论,竟让陛下不顾叔侄颜面,责令苟大人闭门思过。”
初玉尘不喜别人反驳她,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是这些日子他们反对自己立柳斐然为丞相,接二连三上书亦或是反对自己决定,她早已觉得不耐烦了起来。此时她便是眼睛一眯,“叔侄又如何?先是君臣,再是其他,难道朕还不能责罚他了?”
“微臣并无此意,只是微臣怕陛下被有些人蒙蔽了双眼,让朝中大臣寒心。”
他倒是会戴高帽,这样不咸不淡的责罚,就能让朝臣寒心,难道他们的心都是鸡蛋做的吗?“哦?何大人有话不如直说,谁蒙蔽了朕的双眼?”
何大人才不怕初玉尘,他作为谏议大夫,有责任让初玉尘认知到不可任性。“能让陛下了她责罚御史大夫,非要陛下立她为丞相,不是把陛下的双眼蒙蔽了是什么?她自入朝为官以来,虽做出了政绩,可也肆意收拢朝臣,组成帮派,扰乱秩序,把好好的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再者创立科举,虽说是为了汲取有才能之人,可推行下去,劳民伤财……”
何大人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口气说出了一堆有的没的,愣是把柳斐然说成了罪大恶极。
初玉尘听得眼皮跳了又跳,只觉得怒气在心中积攥着,对苟宿的发脾气是有意为之,可现在就真的很想把这一方砚台砸下去了。
可是初玉尘不能,因为何大人是谏议大夫,她若是伤了他,明日参自己不是的本子就该堆满宣宁殿了。
何大人说了一通,最后结言,“臣认为,柳大人虽有功,却不足以承担丞相之位,还请陛下明察。”
初玉尘淡淡地看着他,问道:“那依何大人之见该是谁担任?”
“那自然是叔大人了。”
何大人浑然不顾初玉尘越来越冰冷的神色,自顾自地说着,“叔大人一生清廉,入朝为官二十多载,颇负盛名,政绩无数,为人谦和,朝中之人听闻叔大人之名,无一不竖起拇指的……”
初玉尘要不是隐忍了这么多年,恐怕真的会一个砚台扔过去,砸死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见他滔滔不绝,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初玉尘红唇勾起,问道:“叔大人在民间的声望高一些,还是柳大人的高一些?”
何大人被打断了话,虽然不满,可对方是陛下,他也不敢说什么。两人声望相比,何大人知道是柳斐然的高一些,他脸色有一点不自然,可也还是回答说道:“柳大人高一些,可……”
“游民内战,提出开互市换取内战消耗的是谁?”
“是柳大人。”提起这个,何大人怒气顿时就上涌,“我国与元国断开互市多少年,竟一朝被柳大人给破坏掉了,用我国的粮草养他国的百姓,也亏得做得出来……”
“当初可是先皇首肯的。”初玉尘淡淡地应了一句,“再者,朕问你,若非开了互市,元国统一,我国西仓是不是又该陷入到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初玉尘停顿了一下,似笑似非,“何大人清廉忠诚,可朕记得,你的家眷没少买从元国交换回来的皮袄。”
何大人被戳了个痛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初玉尘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一时之间被说得哑口无言。
“太师年纪虽轻,可做成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若非她年轻,早在几年之前,就该坐上丞相的位置了。”初玉尘语气越来越严肃,“如若万事都是按资历来说,那坐上丞相位置的人,就该是你了,何大人。”
何大人可不敢担当这个说法,就算是耿直如他,此时也是跪了下来,“微臣无能,担当不起丞相之位。”